第五章(2 / 3)

他光风霁月,稳如泰山;她浑身狼狈,慌似拂柳。

日光清辉于他周身嵌了一圈溶溶的暖边儿,亲和流淌于外,令人情不自禁听之,信之,从之。

而她现下确实亟需一周全静僻之处。

沈之湄屏息定神,侧眼低眉:“如此……多谢阁老。”

畹芙居自外祖父过世后再没人住进来,每旬遣下人洒扫庭院擦拭门窗连廊,只外祖母寿辰前夕,会将畹芙居从里到外彻底清扫一遭,幔帐窗帘、地毯花卉也换上崭新的,且外祖母生辰当日,四门俱开,并散开所有下人,待外祖母夜里来此静坐,或与外祖父叙话。

因此,再没有比畹芙居更适合此时的沈之湄了。

预料之外遇上程晋安,她本已决定退走,虽然这是南安伯府,可遇上势大如程晋安这般的权信之臣,作为一府之主的大舅舅也要略退一步恭敬作陪,更何况她一个借住在此的外甥女。程晋安能入畹芙居,总是由大舅舅张罗的。

却不想,程晋安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安心……

沈之湄确实也想不出比畹芙居更僻静太平的地方了,她怕也无力再找他处。程晋安一朝阁老,又怎屑于瞒骗她一个区区小女子,再则他醉心朝政,于男女之事上素有清名,纵然她容貌惹眼,但以程晋安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何等样的美人没见过,又岂会在意一个她?

不用程晋安吩咐,程平已机灵地前行一步支开院中其余下人。

沈之湄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姿,敛衽一礼向程晋安道谢,然后又摇曳后退两步转身,宛若被轻风掠过的一株含苞待放的荷。

程晋安颔首,原地顿足少会儿,目送纤妍身形走出视野。

沿回廊穿过假山荷池,不一会儿侧入庭院,院子靠南有一屏雕刻莲叶荷花大理石照壁,古拙粗犷却不失舒阔别致,乃老伯爷一凿一斧亲刻而成,也是送与夫人的寿辰礼,正房前种一颗高挺繁茂的大榕树,树下设有石桌石凳,沈之湄进了东侧厢房,一路果然未见其他人。

她将门关上,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一饮而尽,门外程平敲了两下门,恭敬道:“沈姑娘,东西我给您放在门口了,时间紧只找来温水棉帕和一对粗陋的镜梳,还请您见谅。”

沈之湄轻声道谢:“有劳你,已是尽够了。”

程平略顿了顿,才回了句“不敢”走开。

自家爷于女色上一向淡,虽因故至今未能娶妻,可也从不踏足秦楼楚馆,蓄婢纳妾。自家爷惯来喜怒不形于色,旁人难从他面上窥探出什么,可他和程宁自幼侍候他,一起经历浮浮沉沉,还是能瞧个三四分。今儿自家爷就很不对劲,竟然主动开口帮扶这位沈大姑娘。

确实相当不对劲!

他再没见过比这位沈姑娘姿容更美的人,仿似桃夭杏芳,又若晨曦皎月,撼人心魂,那把嗓音也动听得很,既轻且柔,似泉涧溪流,却又蕴藏了几分勾缠动人的绵绵之意。

只不过,他怎么听说这姑娘她有婚约在身啊?

“哎。”程平不由地幽幽叹了一口气。

沈之湄打开门,门口已搁下一盆温水,并一柄小圆把镜和一把牛角梳,显是从哪个伯府仆妇处借来的,对此沈之湄毫不嫌弃,带着十分知足感激,一一取回屋。

沈之湄在大理石镶花梨木的菡萏纹圆桌前坐下,举起圆镜,巴掌大的镜子里,一寸寸映照出她的窘迫狼狈。因她皮肤格外白皙,便衬托得眼尾鼻尖的一点红愈加醒目……和可怜。

这件事里,赵氏定然是主使,那么大舅舅可知晓赵氏的筹划?赞成,还是默认她行事?甚者……合谋其中?大舅舅虽非外祖母亲生,却因姨娘早逝抱由外祖母抚养,一直对外祖母极为恭顺敬慕,且这桩婚约又涉及母亲临终嘱托,大舅舅当不会轻易毁约才是。况大舅舅对她自来满意疼爱,沈之湄思索半晌,也未回想起他意图悔婚的蛛丝马迹。

那……表哥呢?他又知情与否,参与与否?

再有,赵氏为什么要悔婚?只单纯不喜她,还是更中意其他豪门贵女?若如此,又是谁?

……

她该怎么办?

这却不是眼下最要紧的,待回沁芜院再细思量。

眩晕刺疼一齐袭来,沈之湄不由地抬手抚上额角,揉捏好一会儿缓解不少,此地不宜久待,沈之湄长吁一口气,对镜把散落的鬓发重梳回发髻,又将衣裙上的泥污清理洁净,动作间思绪却片刻不停。

她难免想到方才,想到程晋安。

当时,他既不问她缘何突入畹芙居,也不问她怎地形容那般狼藉失措,只问了她是谁,面上更是从未显露一丝丝异色,自然而然地给了她一个体面的台阶,她也借此自欺欺人般保住所留无几的脸面。

沈之湄支离冰凉的心徐徐氤氲出些微暖意。

她跟他仅仅一面之缘罢了。

然而,与她朝夕相对的所谓“亲人”却……

顷刻,沈之湄鼻端又莫名泛上一股酸气,难以言喻的委屈一霎时漫延开来,很快澄净的眸子蒙上水光,她仰了仰脸颊不肯让泪落下。

好一阵子,眼泪方潮汐似的退去。

为防她意识尽失,无力挣扎溺死湖中,她所中迷药的药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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