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强,况且她未用几口茶水,收拾停当后,她已恢复泰半精气,心境也大略平和,沈之湄不再耽搁,便推门而出。
湛蓝的高空上,一轮灼灼的金乌斜挂,初夏天儿渐热,正房前的那株大榕树,枝头新绿披上一层层深衣,一个身影儒雅疏懒,正坐在这片青翠浓阴里,举杯品茗,闻声徐徐望向沈之湄,茶气氤氲,弥漫着他的面孔,影影绰绰叫人瞧不真切。
沈之湄一怔,不由地微微绷起,暗吸一口气,趋步朝他走了过去,相隔五六步驻足。
与他,一个站于光里,一个坐于影中。
她这会儿才全然看清程晋安的面庞,一双瑞凤眼湛然流过神光,挺直的鼻梁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峰峦般的暗影,当得是俊逸温雅。他瞧着像是二十来岁,可不论是他藏云搅雾的眸子,还是萦绕周身的沉凝气势,以及那份越了年纪的沉稳从容,都让这像个谬误。
他就像黄昏时分的海,余晖为他罩了一层朦胧暖煦的光雾,瞧上去温文无害,令人向往,但实质上,他手掌翻覆间便可搅动云雨,掀起万丈波涛。
不知何故程晋安竟还未离开畹芙居,沈之湄心下讶异,略一转念又释然,兴许日理万机的他难得借机偷得浮生半日闲。
沈之湄思绪漂浮少顷,赶紧回神垂眸施礼道谢:“先时扰了阁老安宁,阁老仁厚未怪罪,反抬手相助,小女实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顿了顿,她踌躇再三,还是又道:“小女虽力微,然日后阁老若有需,凡我能帮,定不推辞。”
这话虽有不自量力,虚应之嫌,但确是沈之湄肺腑之言。人生路远,前途漫漫,兴许哪一日她便有了还恩的能耐和时机。
话毕,沈之湄坦然许多。
她对他委实感激,若不惦念回报一二,只报以轻飘飘一声谢,心里不能安宁。
程晋安朝她瞭了一眼,目光不着痕迹在她那侧依旧空荡荡的莹白耳垂上凝了凝,敛眸呷了口茶,不疾不徐道:“倒是有一个。”
闻言,沈之湄抬眸愕然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