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姬昭懿×薛羽安（3）
我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心意相合？
难道之前那些过往，皆被这句心意相合给否定掉了？我知道，身为女子，尤其是身为储君，不可能一生只钟情于一人，三宫六院,雨露均沾，是她们的责任，也是常态。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告诉自己只要能留在她身边，看着她，便已足够。可我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猝不及防，甚至在我还未真正拥有过她的时候，就被告知，她已爱上了他人。自那日后,太女再也没有召见过我。
不久后，宫中正式开始了为太女甄选正君的流程，那份长长的候选名单上，果然有我的名字。
我盯着那个名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本欲称病推脱不去，不想再去自取其辱，但纠结之下，我还是去了。哪怕死,也要死个明白。
宫宴上，世家公子们个个铆足了劲，或展示才艺，或表现仪态，而我心神恍惚，所有的比试都只是勉强应付，成绩平平。我知道，这些不过是走个过场，挑选太女正君，看的从来不是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看的，从来只是太女的心意。
以她的身份，无需依靠姻亲来巩固势力，她的喜好，便是唯一的标准。当我看到钱舟那副志在必得，眼角眉梢都带着自信的样子时，我便知道，正君之位非他莫属了。
也好。
两年前那个夜晚，那个额头上的吻和那声承诺，或许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而我自然也应该忘记。
然而，当最终宣布结果的那一刻，当太女拿着象征正君身份的凤尾金镯，在所有震惊和疑惑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时，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牵起我冰凉僵硬的手，亲手将那对沉重无比的金镯戴在我的手腕上，冰凉的温度穿透皮肤，直抵心脏。
我看到周围人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到凤君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而又了然的神情，完全不知所措。
我该表现出激动，还是感激涕零？这明明是我在无数个深夜里偷偷幻想了无数遍的场景，为何当它真正发生时，我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感到荒谬？太女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像小时候心情好时那样，抬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眼神复杂难辨，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被叫去凤君寝殿时，我看到钱舟朝太女的方向追去。按照规矩，大婚之前我与太女不能再见面。试婚服，学习宫廷礼仪等一些婚前准备，我们都未曾再见。
令我惊讶的是，婚前最重要的宫验环节，竞然被取消了。凤君当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羽安这孩子是本殿看着长大的，品性纯良，宫验就免了吧，莫要让孩子难堪。”
这显然于礼不合，我的心中升起一丝期盼，难道.……是太女特意嘱咐的？她知道了那晚山洞里发生的事？或者是她想起来了？也是，太女发觉自己中药后，定会将此事查个明白，应是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知道了之后，却一次也没来找过我？没有质问，没有安抚，什么都没有。
是觉得无所谓吗？那晚之人是谁都行。
那么这正君之位，想必就是她事后补偿给我的恩典吧？可我不想要了。
我真的不想要了。
太女与钱舟情谊相合，钱家势大，将正君之位给他，于公于私，再合适不过，还有助于她在朝堂上行事。
为何要给我这个外人？
我有太多的疑问了，它们压在我的心口，让我难以喘息。以至于大婚当日，穿着繁复的婚服，听着喜气洋洋的锣鼓，我竞感觉不到一丝开心，只有麻木。
幸好有红盖头挡住了我的面容，否则被凤君看见，免不了一顿罚。新婚之夜，我在寝殿里等了很久很久，久到龙凤喜烛都快燃尽了半截，久到我靠在床柱上几乎要撑不住睡过去，殿门才被轻轻推开。太女终于来了。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揭开了我的红盖头。
眼睛在黑暗中待了太久，骤然接触到烛光，刺得有些睁不开。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在看到她的婚服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打湿，紧贴在鬓角和额前的模样时，我有些疑惑。
她身上并没有浓重的酒气，反而带着一股潮湿寒气，像是在湖边走了一遭。她愣愣地看着我，眼神有些空洞，又似乎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手指轻触我的面容，只道：“羽安，你还是太小了。”我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刺穿，酸涩的痛楚蔓延开来。我哪里小？我与钱舟明明是同年所生。
她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便不再看我，转身走到桌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合卺酒，一饮而尽。
“殿下。"我忍不住轻声唤她。
她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叫孤什么？”
我沉默了许久。
我知道她此刻心情不佳，绝非是因为我的称呼，而是其他。我跟在她身侧多年，虽说她总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但至少也能捕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
是因为没能娶到心爱的男子，所以才如此苦闷吗？殿下，您这又是何苦？以您的地位，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又如此羞辱于我？一股执拗的，带着自毁的冲动涌上心头，我再次清晰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