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勉强发出声音：“你们…有没有看到小八？”
两人同时一愣，祝擎问她：“小八是谁？”“小八是我……遇到的小狗。”
说着，棠若一抿嘴巴，突然察觉到唇齿间都是腥苦。她一愣，不知道此时是她的幻觉还是药的苦涩。
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我……上出租车是因为路上碰到了它，想带它去看大夫，没想到会碰到喝醉的几个人…不知道有没有吓坏它。”祝擎的呼吸松懈了一些，他低下头，声音和缓了下去：“没有。那里除了你和那几个畜生，没有任何生物。你想找它，等出院再说。”
她迟缓地点了一下头，“可能它还会出现的……我不怕了，你们真的不用为我担心。”
她闷咳了两声，看着祝擎的眼睛，“如果这一点困难都经受不住的话，以后怎么办呢？”
祝擎皱眉，放在她额头上的手却没有收回去。还是谢淮舟道：“让她自己休息一会吧。”祝擎闭了闭眼，叹口气：“好，你自己休息一下。我和谢淮舟去问一下医生。我们就在门外，不舒服叫我。”
两人起身后，棠若却突然看向谢淮舟：
“你先出去吧，我和……谢淮舟还有话要说。”祝擎一愣，接着像是听错了一样，不可思议地问：“你让谁出去？”
棠若抬眼，“你出去，谢淮舟留下。”
她的声音大了些，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祝擎的面容扭曲了一下，最后他投降似地点了一下头，“行，我出去，你先别急。”
最后看了谢淮舟一眼，冷笑着走了出去。
谢淮舟勾了一下嘴角，看棠若有话要说，于是将靠枕放在她的背后。“谢谢你。”
棠若抬眼，突然说。
“谢什么？谢我出去找你？”
他的目光柔软地落在她的脸上，声音低了下去：“其实应该是我先道歉，我来得突然，让你感到了困扰才躲了出去……“我不是。”
“不用找理由，我很了解你，若若。你感到为难的时候从来都是先委屈自己。所以这一次你主动提出让我留下，是想说什么？”棠若的唇瓣动了动，她低下头。
“其实我还想感谢的是……你之前带我走。那几天像是梦一样，做了一个不属于我的梦。”
她勉强笑了笑，“直到现在，我也在怀念，有时候想着，回到那个游轮上多好。有海风、有灯光，你和我站在最高处，仿佛什么烦恼都忘了。”谢淮舟的眸光一动，碰了一下她的脸颊，轻声说：“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我说过，你在我这里百无禁忌，即便你上一秒拒绝，下一秒改变想法，我者都接受。”
“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法国、去北极，又或者回到那个游轮，这一次只有你和我……”
棠若看着他的眼睛，“可是，梦只是梦。”谢淮舟的瞳孔一定，他沉默地看着她。
棠若勉强深吸一口气，“我总在想，我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你呢？”说到“喜欢"，她很坦然，还对他笑了笑，“因为那三天不是′梦′，你的存在才是′梦'，你太美好了，符合我的全部幻想，因此以为你也喜欢我后，我就将所有的情感都注入到你身上。”
在谢淮舟越来越紧缩的瞳孔中，她觉得自己快说不下去了，她捏紧了被褥：“我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虚幻的影子，还是一个真正的谢淮舟，而且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喜欢下去。”
谢淮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是湮灭了所有情绪，只剩下一片晦暗。半晌，他哑声开口：“你认为我完美吗？但是真正的谢淮舟是血肉模糊的、肮脏伪善的，你怎么能……擅自将光环加给我，又嫌弃这光环太过耀眼就抛弃我？″
棠若一愣，谢淮舟捧住起她的脸，晦暗的瞳孔有些发红，“如果你觉得你看不清楚我，我可以完完全全地告诉你我的一切，我的不堪、我的软弱。若若，不要说这些话好吗，我可以当做没听见。”棠若的喉咙一动，她想深吸气，但心脏却不听话地胡乱跳动。谢淮舟变了脸色，刚想叫医生，她就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摇头：“我没事。”
她闷咳两声，一字一顿地开口：“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让我、让我说完…她看着谢淮舟的眼睛，道：“我知道没有人是完美的，只是我已经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了…在经历生死的一瞬间，我想到的不是那几天的美好，而是平淡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我想到有人陪着我长大，从乡下到城市，甚至从来都没有出过国，也没有海边、没有冰雪。”
“它没有那么梦幻，也没有那么完美，但它早就扎根在了我的心里。在我觉得自己要离开的时候才意识到它的重要性。谢淮舟…对不起。”谢淮舟看着她，眼镜后的长睫一颤。
半响，他失笑一声。
“其实早在我们找到你时，你下意识地缩进他的怀里时，我就知道这个答案了。”
棠若一愣。
此时天快蒙蒙亮，微弱的光线落在他的眼角，像是闪出了荧光。“我只是不想松手，毕竟我们就差一步相爱……我一直不承认自己的失败，认为只要你的心里有我的一点位置，我们就能弥补遗憾。但是……我没想到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