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64章
石晏愣住:“去看那位江公子吗?”
“是去听他说话。“周元窈将那图折好,“他知道的事,比我们在卷宗里看到的多得多,而你记着的那些山漳谷的事,或许能让他帮着捋捋关键线索。”正说着,院外传来暗卫的脚步声,压低了声音禀报:“殿下,云正君心腹在天牢外被拦下了,他带的药箱里查出一瓶曼陀罗,人已经被押去刑部了。”周元窈松了口气,却见石晏忽然攥紧了手里的笔,神色隐隐有些像是在强行压制什么似的。
“怎么了?“她问。
石晏抬起头,眼里蒙着层水汽:“我爹娘就是喝了被人下了药的米汤才……我以前总以为是山匪坏,现在才知道,有些人藏在光鲜的屋子里,做的事比山匪还狠。”
周元窈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所以我们才要查清楚,不管是藏在山里的匪,还是躲在城里的贼,只要害了人,就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明天去见江与安时,把你画的图带上。"周元窈道。石晏用力点头。
而此刻的刑部大牢里,江与安刚从昏迷中醒来,借着铁窗透进来的月光,看着手腕上残留的镣铐痕迹。
牢门忽然被推开,进来的却是刑部尚书,手里捧着一道圣旨。“江公子,接旨吧。"尚书展开圣旨,声音在空旷的石牢里格外清晰,“陛下有旨,暂放罪臣江与安通敌之罪,改以贪腐案证人身份移至刑部大牢,待查清案情,再作定夺。”
江与安靠着墙壁坐起身,听完圣旨,忽然低声笑了笑。移监的武士很快进来,他顺从地跟着武士离开,路过牢门口时,忽然停住脚步,看向天牢深处。
“走吧。"他对武士道,脚步虽虚浮,脊背却挺得笔直。移监后的刑部牢房比天牢多了些透气的窗,江与安靠着石壁坐了整夜,晨光漫进铁栏,他才找到一丝自己的触觉。
“江公子倒是好兴致。“周元窈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石晏跟在她身后,怀里紧紧揣着什么东西不肯松开。
江与安抬头时,眼底已没了昨夜的虚浮,他瞥了眼石晏攥紧的衣角,忽然道:“这是?”
石晏连忙把东西从怀里抽出来,隔着铁栏递过去。江与安展开图纸的手指顿了顿。
石晏在云记商号旁又添了个小小的符号,像个地窖的入口。“这是你画的?"他指尖点在那符号上。
“嗯!"石晏声音亮了些,“殿下派去调查的武士说的,我根据他的话画出来的,位置应当没错,此处商号并非挂的云氏的名,而是借着粮铺遮掩。”“那位武士哥哥说,他查了许久,才顺着暗地里的活计流动查到这里,这是翰嘎县的边境,几乎已经靠近新横县,这里才是他们真正银钱流通之处。”“另外,云记后院有个锁着的地窖,去年冬天总有人半夜往里面搬东西,马车转辘声能传到街口。”
周元窈道:“云家的生意,明面上走的是南国商路,实则有一半藏在私窖里,他去年从山漳谷灾民里招的伙计,大多是无亲无故的孤儿,方便灭口。”她又道,“但他漏了一个人,那个账房刘老头,左手小指缺半节的那个,他有个儿子在山漳谷当里正,这层关系,云霁未必知道。”江与安突然沉声开口,“恐怕这个人就是我们的突破口了,殿下,他很重要。”
周元窈又道“我已让人去山漳谷找刘老头的儿子,说他爹染了病,要见最后一面。”
桑格刚要应声,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武士快步闯进来,脸色发白:“殿下,不好了!昨夜云家走水,云家商号的账册全被烧了”
“烧了?“周元窈猛地攥紧拳,“云霁的人动手这么快?”江与安却忽然低笑一声:“他不是要烧账册,是要烧人。“他看向武士,“被烧死的小厮或者伙计里,是不是有从翰嘎县来的?”武士愣了愣:“是!叫阿木,前天才从翰嘎县过来,说是……说是云正君特意安排的。”
“那就对了,知情.人一个不留。“江与安指尖敲了敲石墙,“阿木就是从云记商号走的伙计,他知道地窖的事,云霁烧账册是假,杀他灭口是真,现在八成已经让人去山漳谷找刘老头的儿子了,斩草要除根。”石晏忽然攥住周元窈的衣袖:“殿下!那刘爷爷的儿子会不会出事?”周元窈还没开口,桑格已沉声道:“我这就加派人手去山漳谷,定比他的人快一步!”
“不必。"江与安忽然道,“云霁派去的人,此刻该在翰嘎县的官道上被拦下了。”
他看向周元窈,“我的人说,殿下曾暗中让武士伪装成牢卒,我便知你留了后手,那些盯着云家商号的武士,总该抓着几个往山漳谷送信的人吧?”周元窈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颔首:“昨夜确实扣下了个带密信的混账,信上只说′清干净翰嘎县的尾巴。”
“那密信是写给刘老头的。“江与安语气肯定,“他在逼刘老头动手杀自己儿子,这样才够狠,够绝,能让剩下的人不敢再开口。”石晏听得指尖发冷,不禁将她拉回那个混乱的日子。“小石头,活下去,快走啊!”
“汤里有毒,别喝!”
“快走!”
“山匪!是山匪!”
石晏的思绪不断地在远处和进出之间来回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