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没感到声带有什么问题，那就是不会说。这具身体能被黄油曲奇这种小玩意儿收买并成为记忆锚点，需要让一位领袖当众放□口面和威严，耐心诱哄，且众人皆认为这是合理的。那么原本的智力水平恐怕低得离谱。大胆假设，或许只有婴幼儿的程度。”呜……”
她张张嘴，挤出个含糊的音节，捂着眼摇头，从指缝里悄悄看人。手指张开得太大，露出半只乌黑的瞳仁，游移不定地发颤。简玉将这拙劣的小动作看在眼中，摸摸她额头，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失望，声音温和如初：“没看到吗？没关系。”“想吃曲奇吗？”
她将脸从手掌后移出来，睁大眼睛，咽了咽口水。简玉掏出个扁扁的铁盒摇摇，“咣当咣当"和“沙沙沙"两种响声交织，能分辨出里面装着几块曲奇饼干，在碰撞中抖落了少许碎渣。她不由自主地想象到牙齿咬下时，那种绵密中带着干脆的口感，快要融化的曲奇酥成粉末，砂糖颗粒刮擦着味蕾，黄油的浓香弥漫。这次闵霞真的要流口水了。
该死的肌肉记忆。
试探着伸手，简玉把铁盒放回兜里：“想吃的话，要努力记住我的话。”“你要再下去一次，这次一定要安静，不可以乱动，听懂了吗？”她看着对方鼓囊囊的口袋，眼皮直跳。
即便是个“弱智"，也没被放弃。甚至从简玉的外貌与特地转换的普通话推断，这位目前的地位很可能得益于是她唯一的联络人。正规团队会在明知合作者有智力缺陷时坚持开展水下作业吗？除了那条绳索，她没发现有任何保护措施，潜水期间，船只连一盏灯也不开。用零食当驱动力，下达口令却不交代保险措施，对方没把她当做同事或者合作伙伴，她的定位较为接近驯养的工作犬，也许更加不如。综合来看，她的处境很糟糕。
明明她的听力和嗅觉与重生前毫无区别，只算普通。夜视能力有所增强，可刚才在海中可见范围比常人远不了几米，也没有卓越的体能。水下呼吸是个伊势，但她不认为抵得过其他缺点。
这具身体有什么不可取代之处，让这群人甘冒奇险也要利用难以正常沟通的她完成，而不是派遣装备齐全的专业潜水员。对了，她会发光。
放在人类身上是罕见的超自然能力，却很容易用灯具模拟吧，毕竟那点亮度也不够看。
她上辈子不是个了解海洋相关知识的人，着实想不明白，迟迟没作出回复。简玉的视角里，是她直勾勾盯着口袋里的饼干盒，眼神呆滞，看上去馋极了。
闵霞试图通过有限的对话榨取更多信息，无意识张开的嘴里突然被塞进半块曲奇。
她嚼也不嚼就往下咽。
别误会，不是降智了，是这曲奇太太太太太甜了！致死量的糖，劓得发苦。
作为一个传统的东方胃，老外的口味重到她想哭。颤抖，她的灵魂绝对在颤抖。
心疼这具身体，真不敢想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简玉捏着另外半块曲奇，对她"享受”到眼泪汪汪的样子很满意：“等会儿不要乱动，保持安静。只要你乖乖的，回来后可以多吃一块。”她忙不迭点头，心道宁愿下去用海水漱口，这恐怖的糖油炸弹谁爱吃谁吃。络腮胡们又将她放回海里，船上所有照明跟着熄灭。再度潜入水中，她开始思考，这里也许并不是那个熟悉的世界，毕竞自己降生的世界没有会发光的水生人类，而且被当成不怎么珍贵的工具使用。不止如此，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哪里不对劲呢？
她挠挠后脑勺，有神经连接的头发感觉痒痒的，很新奇。她又挠了挠，观察出这些头发居然是会动的，被挠到的部分立即蜷缩成弹簧似的卷，闪烁起明黄的荧光。
不同的刺激对应不同的颜色吗？真好玩。
她憋不住想笑，嘴角顿时″咕噜噜″冒出一长串气泡。气泡乱腾腾地飘往海面，在中途便破裂消散，了无痕迹。海水流速不快，因此气泡消失后格外安静。对了，安静。
为什么是安静？！
珊瑚，鱼虾，螺蟹，总该有点生命的迹象吧。这里只有海水，无尽的海水。
绳索放到极限，依旧没有一丝触底的迹象。作为这片幽邃海域中仅有的活物，不时散发艳丽荧光，简直像个…诱饵。因为她是个诱饵，所以乱动会吓跑猎物！
那么，什么东西会在死寂的海域中生存。
反过来说，什么样的存在会让一片海域彻底失去生机？如果她有汗毛，此时必然根根倒竖。
她没有，取而代之的接连闪起惨绿的光。
别亮了！
她捂住头，可情绪越激动，光越亮。
她想去拽绳索，让人拉她上船，又有瞬间的犹疑。他们地位并不平等，如果她连续执行命令失败，他们会放过她吗？这短暂的犹豫，让她看到更深处的黑暗中，兀然冒起一串气泡。排列整齐，一个挨一个地升向上方，飘了很远才破碎。紧接着是二串，第三串。
又大又圆的气泡相当结实，一次比一次飘得远。她愣愣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发丝闪烁的光也因为情绪停滞而逐渐黯淡。然后，脚下海水极轻地、小幅度地晃了下。一道白影无声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