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方才我去你们住处看了,那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啊,那个啊。”林四郎挠了挠头:“不是下雨吗,窝棚漏水,管事的就让我们去矿洞里歇一晚。”“也不知道他们咋想的,这边有个洞口塌了,还敢让我们进去……谁睡得着哦,吓都吓死个人。”林四郎嘀咕。
李同知的脸在火光映照下青白交错,手中的腰牌突然变得烫手起来。他强撑着笑道:“既然贺大人还在等着,下官这就安排人送几位下山。“
文竹总感觉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准备回去问问自家大人:“对对对,走,赶紧下山。”顾时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正拉着林四郎说个不停的林宝珠身上,少女脸颊依旧苍白,但眉眼间重新焕发出光彩。
他暗叹口气,抬步朝兄妹二人走去,不想刚走两步,脚下似被什么绊住,他身子一晃,整个人重重摔进泥水里。
“阿时。”林宝珠惊呼一声,松开林四郎朝他跑来:“你怎么了?”
顾时反扣住她伸过来的手,轻轻捏了捏。
林宝珠一顿。
顾时撑起身子,摊开手掌,细沙黏在掌心,在火光下闪着金色光泽,他喃喃出声:“这处不是铜矿吗,怎会有金沙?”
林宝珠瞳孔骤缩,怪不得,怪不得他们要制造矿难……
文竹刚找衙役要了根腰带,闻言来不及系好,提着裤子就跑了过去:“什么金沙?”
顾时摔的位置极是巧妙,恰在坍塌的矿洞边缘,身下那洼积水便是从乱石缝隙中渗出汇聚而成的。他起身后退了一步,伸出修长手指拨开浑浊的水洼,雨水冲刷下,坑底沉积的细密金砂展露人前。“当真是金沙!“文竹眼睛发亮,“这下面怕不是还藏着个金矿?“
“是吗?那我明日可得好好叫人查查,若是金矿无疑,得早日上报才是。”李同知皮笑肉不笑,目光阴鸷的看向顾时:“小兄弟眼神真好,你不说本官都没发现。”
顾时站起身,想拂去手中脏污,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就没个干净的地方,只能作罢,淡淡道:“巧合罢了。”
“巧合?”烛光下,听完文竹绘声绘色的讲述,贺怀章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对啊。”文竹手舞足蹈的比划:“顾兄弟就那么一摔,刚好就……”
“刚好就让你看到了,还说到了我面前。”贺怀章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好算计。”
思索片刻,他取过一张信筏,提笔沾墨,一边问:“人去哪了?”
文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林守纪,感叹道:“顾兄弟说太晚了不好打扰大人休息,带他去熟人家借住了。”
顾兄弟真是体贴,如果不扯断他裤腰带的话。
“呵。”贺怀章冷笑一声:“明日带他来见我。“想到什么笔锋一顿,补充:“让他一个人进来。”总不能白白被人利用一回,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明儿不走了?”
“午时再出发。”
“哦。”文竹应了一声,想到什么开口:“大人,你有没有觉得顾兄弟很像一个人。”
不像人莫非还像鬼?
贺怀章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伸手一指门外:“滚。”
文竹:“好嘞。”
刚退到门口,又听贺大人道。
“安排两个机灵点的去盯着秦四。”
文竹响亮地应了声,这回是真的麻溜“滚“了。
砰
鎏金酒盏狠狠砸在管事额头上,碎瓷片伴着鲜血飞溅。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满脸怒容,精致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猛地踹翻面前的紫檀案几,果盘糕点滚了一地。
舞姬们吓得缩在角落,几个年幼的已经忍不住啜泣出声。
若是林宝珠在这里,定会认出这少年正是她第一次去镇上典当衣服时,在闹市纵马的那位。“哭什么哭!晦气。“少年抄起果盘就砸过去,“都给本少爷滚!“
旁边穿宝蓝色杭绸的少年摆了摆手,舞姬们如蒙大赦,提着裙摆仓皇逃离。
待最后一抹裙角消失在屏风后,蓝衣少年斟了杯茶递过去:“修言,发生什么事了?”
“对,嗝.....谁惹你不痛快,说……出来……隔,手我... 我去宰了他。“另一个醉眼朦胧的少年含糊道,手中的酒盏晃出几滴琼浆。
秦修言从果盘里抓起个梨子,狠狠砸向跪伏在地的管事:“把你方才说的,再给本少爷说一遍。”“回,回公子,那金……金矿让贺大人的人瞧见了……”管事额头抵地,声音发颤。
“贺大人不是在忙税收一事,怎会突然派人去矿场?”蓝衣少年蹙眉。
“为了一个姓林的役丁。”
“那些役丁…………”
管事忙不迭道:“没,还没来得及动手。”
蓝衣少年松了口气:“幸好………”
“好个屁。”秦修言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我阿姐信佛,刚好再有两月就是她的生辰。我原打算铸座等人高的金佛给她做生辰礼,好让她在陛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早点松口让我回京,现在金矿暴露了,我拿什么铸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