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的眼睛其实很好看，是圆瞳，笑起来的时候莹莹弯起噙着无数春意，此时她就这样望着他，道：“还好你没事，花燕时，你看，我现在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差劲了。”
“也还好，我总算可以有那么一次两次保护你们了。”
柔软的兽皮铺在地面，她又黑又长的头发也散在身后，此时她微微笑起，到真像是他们听说的故事中的神女，散发着温和的光辉。
可惜，神进入凡间，坠落成泥。
她左肋支出的断骨刺透了皮肤，所以讲话时都带着针刺般的疼痛，十根手指血肉模糊，上面的指甲已经全然不在，左手呈扭曲状无力的落在地面。
没有人敢动她，甚至她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没有草药可以处理。
封存的洞口传来轻微的叩击声，裴砚清和花燕时二人眼神微暗，不动声色的站在苏越前面，呈现保护姿态，直到听见千水微弱的声音。
“是我。”
花燕时道：“是千水。”
花燕时将挡在门口的石头移开，千水瞥了他一眼，踉跄了两步走进来却立刻跪倒在兽皮毯上，沾着血的狼耳耷拉着，银灰色的皮毛上横七竖八划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右前爪还滴着暗红的血，上面还沾染着泥土，掌心向上，小心翼翼的张开始时，才看见是一束带露水的紫花。
他声音低微：“死了吗？”
裴砚清拿过他手中的草药，惊异的发现也许是花被他护在掌心太长，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
经过这些时日的奔波与恶战，他眼里的笑意也不曾改变，望着他温和的道：“妻主醒了，可要去看看？”
“呵！”他不屑的笑了一声，转头道：“我就知道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他往日清亮的声音沙哑的就像是被砂纸磨过，仰头笑起的时候喉头滚动，露出脖颈上狰狞的伤口。
甚至不用他讲，他们都能看出来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恶战。
那日他们不在洞穴，后来回去的时候石洞已经一片狼藉，已经被砸毁，里面的东西更不用多说。
他们带着昏迷的苏越一路走，但每去一个地方，就会被迅速找到，紧接着又是一场恶战。
这里已经是他们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了。
是目前为止最安全的。
苏越发现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她听着他们的谈话，轻声问道：“是千水回来了吗？”
千水睫毛上凝结的不知道是雾水还是冷汗，如同往日一般讥诮：“怎么？盼望着我回不来吗？”
苏越突然不说话。
气氛安静下来。
千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
眼神慌忙的扑过去，不敢摇晃她，问道：“喂！苏越！我回来了。”
苏越突然睁开眼睛望着他，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另外一只好的手颤抖着想要抚摸他的脸，却无力的垂落下来，落在他颤抖的肩膀上，指腹触到温热的血。
她艰难的吐出字句：“你，你的背，怎么了？”
苏越看不见他的背后，自然也就看不见他背上那道从肩胛划到腰侧的伤口——那里的皮毛被撕扯开，露出外翻的血肉。
他抬起眼眸，嘴角不屑地扬起：“能怎么样？那些小喽啰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当然统统都被我打趴下了。”
“你不会以为我受伤了吧？”
“苏越，你敢这样小看我！”
“笨蛋千水。”苏越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沙哑的就像下一秒就会断气似的，“下次别这样了，我死不了的，你别担心。”
她的眼前仿佛蒙了层雾，看谁的脸都如同雾里看花般，看不清楚看不透彻。
“谁说是为了你？你未免也太看重自己了。”
只是千水再低下眼睛看过去的时候，苏越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异能也不知道系统，自然也不会听见，在他眼里浮现慌张的时候，苏越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面，冷静地不能再冷静的问道：“系统，千水好感度多少。”
“查询中。”
“报告宿主，千水好感度为1，好感度无变化。”
她却并没有着急，一个人的好感并不是简单的靠一个机器就能检测出来的。
像他这样真切的少年，好感只会多不会少。
千水静静的望着她平静的眉眼。
没有用手去触及她的呼吸，也不会去查看她的脉搏。
只是轻轻将手放在自己的胸膛。
里面跳动的心跳缓慢却有力。
这是他活着的象征。
同样也是她的。
因为他知道，他就是她还活着的，最好的证据。
因为疼痛而浑身绷紧的肌肉，终于在意识到这一刻而松懈了下来。
也好似有那么一刻，他没有怨恨这可恶的契约。
草药不多，他小心翼翼的将它碾好然后上在她的伤口，一点一点。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千水靠在墙壁上，余光注视着她，却风轻云淡的道：“谁说我关心她了，我只是怕她死了，我们也活不成。”
还多加一句：“难道你们不是这样想的吗？”
外面的光透过缝隙，映照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