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毗邻阳城,虽不及阳城繁华,也算人烟阜盛。
桑窈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商贩众多,街道繁盛。
一串红彤彤的东西从桑窈跟前经过,桑窈问南星:“那是什么啊?”
南星惊讶道:“姑娘没见过吗?那是糖葫芦。”
“糖葫芦,我还没吃过呢。”
前世桑窈的饮食被桑窈母亲严格控制着,任何外面的小吃都不能带进桑窈的院子。
桑窈的大哥曾经背着桑母给桑窈带过京城的小吃,当天晚上桑窈就发起高热,桑母又气又急,盘问后得知是小吃惹的祸,桑大哥被罚跪祠堂三天。
桑窈清醒后得知大哥是因为她被罚,又自责又难过,自那以后再也不吃任何外来的食物,也不敢再表露自己的欲望。
再加上桑窈出生后没出过桑家,糖葫芦这样的街边小吃她自然是不曾见过的。
她这病弱的白月光身份,当真是害了她,又害了身边的人。
桑窈永远都忘不了,那日她醒来后,看见的是母亲通红的双眼,咸湿的眼泪落在她脸上,烫得她心里酸痛。
大哥踉跄着来跟她道歉的时候,桑窈心如刀割,大哥本是好心,却因此被父母责罚。
“唉……”桑窈重重叹了口气,放下车帘不语。
南星喊停马车,冲桑窈狡黠一笑:“姑娘你等我一会儿。”
南星跳下马车,不多时就拿着一根冰糖葫芦回来了。
“给,姑娘。”
桑窈面露惊讶:“南星……”
“姑娘没吃过的糖葫芦,南星给姑娘买来了,南星知道姑娘之前吃了很多苦,但吃过这根冰糖葫芦后,姑娘日后肯定都是甜。”
桑窈愣愣地接过红彤彤的糖葫芦,心里很是动容:“谢谢你,南星。”
她在心里暗暗道,唐窈,这个世上也有真心对待你的人,也有人真的将你吃的苦看在眼里。
南星莞尔一笑:“姑娘不必说这些,多给南星发点月钱就好了。”
桑窈忍不住笑,点了点南星的鼻头:“好,多给你发月钱。”
坐在对面的孙嬷嬷满眼慈爱,当初她第一次见这位六姑娘时,就觉得她很干净,虽然出身清贫,却不染纤尘,无奈家中主子都不大喜欢这位“粗鄙”的六姑娘,她跟在老夫人身边,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她,如今一看,这不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姑娘日后想吃什么,尽管告诉老奴一声,只要老奴能弄到的,都给姑娘弄来。”
桑窈也不矫情,感激一笑:“谢谢孙嬷嬷,我记住了。”
马车遥遥往城外驶去,天黑前稳稳停在一家农户前。
南星先跳下车,“姑娘,到了。”
桑窈下车,望着眼前破败的小院,心里有些唏嘘。
这里就是唐窈以前的家了。
南星跑进屋,被灰尘扑了一脸,她冲外面喊道:“姑娘你先别进来,我们先收拾一下。”
“姑娘别靠过来,当心被灰尘呛到。”
桑窈点头,在小院里四处张望。
寻常的农户家,还残留着一些生活痕迹。
据桑窈所知,唐家找到唐窈时,唐窈的养父母已经去世多年,唐窈独自生活了四五年,靠乡亲们的照顾和自己的勤奋,才安然长到了十六岁。
桑窈仅有的属于唐窈的记忆中,唐窈一直是个努力生活的小姑娘。
养父母去世后,唐窈早晨采桑,午间去镇上的酒家,晚上回家做手工活,次日采桑回来后去集市上卖。
唐窈不曾读过书,养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膝下就唐窈一个女儿,也曾动过送唐窈去读书的心思,但束脩太高,唐窈斟酌一番后,自己放弃了上学的机会,选择干活补贴家用。
唐窈像小草一般,坚韧又努力地生活着。
这样一个姑娘,就这么死在那些人的算计之下,桑窈真替她感到不值。
“诶小禾,你回家了?”
路过的一个农妇认出桑窈的身份,高兴地走上来搭话。
唐窈的养父母姓刘,给唐窈取名为禾,对于以土地为立身之本的农人来说,禾苗是最重要的东西。
唐窈的养父母,当真是真心爱护她。
“你不是跟苏郎君去江宁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看来这个村里的人并不知道唐窈被接回家的原因,桑窈回过神,做出一副落寞样:“大娘,我前些日子落过水,醒来后往事记得都不大清楚了,您是……”
“哎呦那个负心人,带你走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要对你好,怎的才去了几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农妇拉住桑窈的手,止不住地抹泪,“我是你家隔壁的郭大娘,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你爹娘没空照看你,都是我照看的。”
桑窈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追问道:“您是说,当初是苏郎君把我带回去的?”
“是啊。”郭大娘擦干净泪,“当初你不是收留了落难的苏郎君,一来二去你二人看对眼了,许下终身。苏郎君走前说会把你娶回家,结果没多久,就有人来接你了。那些人接走你之前,还给了村里人一笔钱财,让乡亲们对你收留过苏郎君的事守口如瓶,说若让人知晓,你二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