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桑窈躺在床榻上,眉眼紧皱。
她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场景纷杂,一会儿是苏承狰狞的面容,一会儿是唐窈溺水的窒息,一会儿是唐大夫人的冷待,一会儿是旁人的轻视。
她在梦中体验了唐窈经历的人间冷暖,最后定格在苏承身上。
他面对着桑窈,正跟一名女子窃窃私语。
桑窈瞧不清那女子的样貌,她戴着宽大的斗篷,隐匿在黑暗中
“灯会那天,我将唐瑜约出去后,你借机给她下药,把人送进齐王的厢房,事成之后,我可以帮你解决掉唐窈。”
女子好似说了什么话,苏承面露狠厉:“你若想攀上雍王,只能听我的话,不然等我告诉雍王你的真实身份,你以为你还能做雍王府的侧妃吗?”
女子沉默了,二人达成共识,背道而驰。
离开前,女子回头问了苏承一句:“苏承,你这般一仆侍二主,就不怕有朝一日齐王和雍王知晓,将你……”
“有朝一日,也得是有那日才行。”苏承在阴影里笑得阴险又自信,“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保住你的身份吧。”
“谁!”苏承猛然回头,冰冷的双眸紧锁住桑窈在的方向,他给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停顿一瞬,垂头匆匆离去。
苏承笑得和煦,缓缓走向桑窈:“小禾,你听见了什么?”
唐窈颤抖的声音响起:“我、我……你要把唐瑜送给齐王?”
苏承笑容皲裂一瞬,他缓缓抚上桑窈的面容,神情专注,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
“她不是跟你不对付吗?再者,除掉她,我们就能顺理成章订下婚约,这不好吗?”
苏承紧紧地把桑窈揽在怀里,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后颈,平白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不好。
这一点都不好。
桑窈能感觉到唐窈想逃离,想尖叫,却被苏承死死困在怀中,挣扎不得。
画面一转,桑窈来到灯会那天。
唐窈先去酒楼找了苏承,她试图劝解苏承:“阿承,想让唐瑜解除婚约,不一定要用这种办法,我可以去跟母亲祖母求情,也可以去求唐瑜。总之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不要毁掉唐瑜好不好?”
苏承笑出声,似乎在嘲笑她的单纯:“那可是齐王,能做齐王的女人,这是唐瑜的福气,怎么能说毁掉她呢?小禾,你的母亲祖母压根不看重你,更别提唐瑜那么厌恶你,若是我不从唐瑜下手,你何时能做我的新娘?”
唐窈不语,似乎是在纠结。
苏承摆弄着酒杯,眼神晦暗。
桑窈一阵胆寒。
苏承就是在这时,对唐窈起了杀心。
唐窈垂头看不到,但桑窈看得清清楚楚,苏承眼中,分明闪过一丝杀意。
苏承想拉唐窈入伙,但唐窈一直摇摆,为了不让计划暴露,苏承选择斩草除根,除掉唐窈,一劳永逸。
送走唐窈前,苏承哄着唐窈喝了一杯茶,他弯下腰,轻轻吻上唐窈的额头,语气眷恋:“小禾,只要唐瑜成了齐王的女人,我就能把你娶回家了。”
灯会上,唐窈拉走唐瑜,斟酌片刻,还是说道:“三姐姐,你能不能跟苏承退婚?”
毒药发作,唐窈腹部绞痛,冷汗直冒,她迷糊间听见唐瑜冷声斥责她:“唐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想攀上苏家,也看看你配不配!”
唐窈连连摇头:“不是的,是、是苏承他,他不是好人……”
唐瑜猛地拂开她的手,作势要走。
唐窈身子一软,直直往河里倒去,手下意识一拉,拽住了一旁的唐瑜。
两人双双跌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充斥桑窈全身,她深吸一口气,陡然从梦中惊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唐窈撞破了苏承的计划,才会被苏承灭口。
桑窈撑起身子,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寝衣。
她侧目往屋外看去,此时月上梢头,夜色寂寥。
她沉浸在唐窈的记忆中,久久回不过神。
自打梦见唐窈的记忆,她就一直想来唐窈曾经的家看看,她总觉得唐窈还有话告诉她,只是每次梦境总蒙着一层薄雾,她靠近不了唐窈,唐窈的声音也无法穿透薄雾传过来。
桑窈想着,若是她来到唐窈的故乡,与唐窈的感知会不会更加强烈,就能听清,唐窈想说的是什么。
今夜她听清了,唐窈想说的是。
救唐瑜。
灯会的计划因唐瑜和唐窈意外落水而中断,苏承想攀上齐王,势必不会轻易舍弃唐瑜这枚棋子,唐瑜仍然处于危险之中。
桑窈有些唏嘘,唐窈这个傻姑娘,死前最后一刻,想的居然还是救唐瑜。
真是个傻里傻气的姑娘。
脸上落下一阵温热,桑窈伸手去探,触及一片湿热。
原是不知何时,她竟落了泪。
桑窈擦去泪水,仔细思考苏承的下一步动作。
唐窈没能如苏承的愿死去,苏承一定会对唐窈下手。
只是不知,苏承是先对唐瑜下手,还是对唐窈。
桑窈自顾自想着,身侧的南星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