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色暗了下来。
一直发呆的元衾水终于回神。
其实她好想消失,做一个永远不会被人看见,也不会被人想起的存在。但是她又想起来,她该回去吃晚膳了。
兄长做饭总是很积极。
于是元衾水又起身,走回了院子。
小厨房里果然有兄长的身影,炉火正盛,元青聿穿着宽松单薄的长衫,身形挺拔清瘦,衣袖弯起,白皙的手臂隐有青筋。后背汗湿一片。
他站在那里忙碌,让元衾水在这一瞬间仿佛回到幼时。她找到了自己的巢穴。
元衾水迅速跑回房间拿了蒲扇,然后走进小厨房用衣袖擦了擦元青聿额头的汗,在旁边勤快地给他扇风。
她道:“好香啊。”
元青聿道:“进来干什么?出去。”
元衾水充耳不闻,继续给他扇风:“哥,这锅里是什么?”“咸笋鸭。是我在京一个同僚传授我的,你不是喜欢吃笋吗,今日做来尝尝。”
“看起来很好吃,我现在就想尝尝。”
元青聿笑道:“有这么香吗,不过没熟。对了,你下午跑哪去了?”元衾水不答。
“不会找他去了吧?”
元衾水面露心虚。
“最后一次,听见没有?”
她小声道:“听见了。”
元青聿这才放心,他道:“拿个盘子出来,盛菜。”元衾水放下蒲扇,开始手忙脚乱地给元青聿打下手。很快,院里支起了矮桌。
明月当头,晚风徐徐,兄妹俩相对而坐,元青聿话不多,但总喜欢给元衾水夹菜,她也总是来者不拒,很是捧场。
中途,元衾水突然问:“哥,你有什么打算吗?”元青聿有些意外地看了元衾水一眼,继而道:“首辅命我来山西办差,如今差事已经收尾,等你成婚后我会回京。”“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个说不准,不过如若有空,我会回来看你。”元衾水又问:“哥,上次殷公子说并州房产,是什么意思啊?”元青聿眉心动了下,没有仔细回答,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提也去。
元衾水低下头:“好吧。”
元衾水吃的太多,晚上又吐了。
吐完后她睡不着,便在院里看月亮,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察觉困意,回房睡觉。
从这天起,元衾水没再主动找过谢浔。
也没再想他。
直到三天后,师青又亲自登门。
这次他派人送来了数种礼品,绸缎绫罗,瓷器玉雕,均有市无价。元衾水站在院子里,看见这些礼品一件一件往库房里运,脸上没什么表情。师青凑上来,道:“元姑娘?”
元衾水回神:“怎么了?”
师青见元衾水盯着这些东西发呆,猜想元衾水大概还在因少主而烦扰,便道:“这些都是殿下亲自嘱托属下送来的,每一件都是殿下亲自挑选。”连续两个亲自,强调的够明显了。
不过他也的确没有夸张。
少主这两日分明心不在焉,今日一早便查验库房,然后亲自挑出这些来,让他送到元衾水这里。
元衾水道:“其实我不是很需要。”
师青道:“无论您需要与否,这也是少主心意,少主总归是想看您开心的。”
元衾水知道这是场面话。
她嗯了一声,不作应答。
师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问:“元姑娘,您有什么话让属下转告少主吗?”
元衾水:“没有。”
“那……属下带您去见少主,好吗?”
元衾水立即退后一步:“我有事情。”
师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不再勉强,转头回去复命。于是次日一整日。
师青就没见谢浔有过好脸色。
当晚,向来不喜一件事拖延许久不解决的谢浔,破天荒亲自来找元衾水。不过有元青聿在,他当然不会正大光明从正门拜访,人定时分一到,他毫无心心理压力的翻过围墙,敲响了元衾水的小窗。元衾水睡不着。
这几日她都睡不着,每晚她躺在床榻上,眼睛瞪到天亮才能觉察出困意。白日元青聿在时,她画画看书,跟兄长说话,元青聿一走,她就在房间发呆。
木窗被敲响时,她还疑心是什么歹徒,或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试探着打开,却看见谢浔。
男人站在月光下,这张俊美的脸曾让她朝思暮想,然而现在却让她惊骇。她下意识想要逃离,好像不见他就能永远不面对,但她逃离不了。她只能手指僵住,察觉到自己的脊背一阵阵发凉。她收回手,后退一步道:“殿下。”
谢浔却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后退,几日不见,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强势:“元衾水,你还在生气?”
元衾水不说话。
谢浔认为她的沉默即是默认。
他唇线绷直,目光极具压迫感。
原本,他不认为元衾水会跟他闹别扭。
但是显然,从这几日看,元衾水似乎必须从他口中听见自己想听的答案才肯罢休。
兴许是即将成亲,所以她有恃无恐。
元衾水一向喜欢得寸进尺。
“说话。”
元衾水终于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