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傻子。
元衾水,连八岁小孩都不如。
她有点想哭,但依然得面对现实。
汗说着脸颊流下来,元衾水又起身去问了路,徒步一个时辰去了书画市集。但她来的并不是时候,这里人很少。
她去了好几家画肆,问掌柜可不可以给她提供纸笔,她可以现场作画,不管画得多好,都只要一两银子。
结果不仅被冷嘲热讽一顿,还被赶了出去。问到最后,元衾水放低要求,无论画成什么样,她都只要六十文。
但是依然没人信她。
一般会丹青的女郎多是世家小姐,而元衾水身形狼狈,脸色苍白,显然不是。
这里并非什么富足城镇,书画市集本就颓靡,画肆卖不出画,便很少进新。所以元衾水总被拒绝。
只有一家例外。
掌柜的说如果她愿意陪他一晚,就可以要什么给什么。元衾水拒绝了。
日暮四合,奔波一天滴水未进的元衾水颓丧地走出最后一家画肆。街道已至尽头,她的人生好像也在这绝望的一天,走到了尽头。傍晚吹起了冷风。
元衾水的脚上起了水泡,腿肚子直打颤,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去了卖画的摊子。
这里卖的画并非是供人鉴赏之图,大多是门神像,灶王爷等,不需要什么高超的画技,会画就行。
她这次倒是借来了廉价的纸笔。
用心画了两张门神像,但她没有摊子,面前只有两幅孤零零的门神像。她还不会招徕客人,所以就算有人经过也都不会看她一眼。她试着张口,轻声说着“三文一张。”
“三文一张,看看吧。”
好不容易吸引到个带孩子的妇人,结果她身边一个书生却突然站起来厉声指责元衾水故意卖低价扰乱价格。
元衾水有点懵,她想要解释自己不知行价,是随便说的价格,但没人信。一瞬间无数指责的视线投射过来,周边开始窃窃私语。书生抬脚踩脏了她的画,低声问她是跟谁学的画,元衾水不说,只蹲在地上捡画。
书生并不抬脚。
仰头看向书生刻薄的脸庞时,她恍惚意识到,这好像是一种羞辱与霸凌。她口齿也并不伶俐。
而书生对她又显然是带着恶意与刻意的欺辱。“难道还是什么小姐不成?怎么沦落到来卖画,谁准你蹲我旁边卖的?”元衾水拿不到自己的画,客人也被吓跑了,她只好站起身来,盯视男人得意的嘴脸,就这么盯了好半天。
“怎么?你知不知道你蹲的位置根本不是你的位置,人家只是收……”突然间,一直沉默的少女不知哪来的冲劲突然冲过来狠狠推了他一把。拼命一般,像一头猛兽。
书生本身并不强壮,他一时不察,竟真的被元衾水连推带撞地向后退了几步,继而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你这娘们发什么疯!”
元衾水喘着粗气,用力踩了好几脚书生的画,然后再一次跑了。她在暮色中奔跑,跑地满头大汗。
四通发达的街道像一张网,好像困住了她,却又让她自由地选择方向。夕阳洒满陌生的街道,金黄一片,元衾水手脚发软,她脚步慢了下来。她漫无目地地走在长街上,可能是饿的时间太久,她现在竟也没什么感觉了。
途径一家书肆时,金黄的夕光散满整个匾头,元衾水动了动唇瓣,被这金色的牌匾吸引,她搓了搓脸,慢吞吞走了进去。店铺掌柜是个年轻男人。
元衾水走进去,装作是个普通客人那样,随便拿了本书,靠在桌前看了起来。
这本书似曾相识。
是那个探花郎强占继母的故事。
元衾水觉得好巧,弯起唇角笑了起来,但她想起自己的处境,又笑不出来了。
好半天,元衾水慢吞吞挪去掌柜面前。
她杵在掌柜面前,小木头似地生硬开口:“请问你们这里,缺人手吗?'年轻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一个腼腆娇弱的女郎,他迅速道:“不缺。意料之中的回答。
元衾水称不上失望,她停在那没动,思索着应该要不要再说两句恭维之语。还没想出来,年轻男人便面露烦躁。
虽然元衾水相貌精致乖巧,但他显然不为之动容,啧了一声道:“姑娘还有事?”
元衾水捏着手指,近乎乞求道:“我什么都可以做,我识字的。”这年头识字的女郎的确不太多。
以往他会要,毕竞女郎做事更细致,但现在他这里的确不缺人手。“姑娘请回。”
元衾水急切道:“我识字,还会丹青,掌柜您再考虑考虑好吗?”掌柜的闻言抬眸重新审视她。
好半天,他道:“你当真想干?”
元衾水点点头。
掌柜转身,拿出一张纸给她:“画个人我看看。”元衾水立即点头,拿到笔不出一刻钟就把男人画到了纸上。她交给掌柜时,男人原本只是随便瞥了眼,结果这一眼便让他目光顿住。不过他什么都没多问,好半天才道:“我这边的确缺个画图的。”“我我我……我可以!”
“话不要说的太早。”
男人转身,扔给她一本泛黄图册。
元衾水满怀期待地打开,男女赤裸交缠的画面顿时映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