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她心里抖了下,立即阖上了画,当即用一种分外警惕又愤怒的目光看向此刻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男掌柜。
”你尔……!”
掌柜道:“春宫图看过吗?”
元衾水不想理会。
到底是女郎,且长得就一副漂亮笨蛋的模样,掌柜的很快原谅了她的失礼。他缓缓解释道:“别多想。”
“上一个给店里画图的考中举人了,不愿意再干这种活,我一时半会找不到接替的,耽误了好几天生意。”
“看你画人像还算细节,你若能干,我给你三十文一张图,不能干我也不勉强。”
元衾水当然不能干。
所有画师,无论贵贱几乎一致将画春宫图视为丑事,元衾水也不例外。她跟其他所有画师一样,将之视为冒犯,视为耻辱,甚至是对她画技的玷`丐。
所以她即刻便回绝了。
走出店门那一刻,天已经暗了。
她看着空旷的街道,指尖松了又紧,然后又折返店中。“…真的三十文吗?”
“店就在这里,还能骗你不成?”
“可是画什么内容呢?”
“你想画什么画什么,但我需要我提醒你,如若太含蓄穿的衣裳太多,一看便卖不出去,我是不会给你付工钱的。”“当然,画的好我会多给你十文,你我也还有下回交易。”元衾水屈辱道:"可以。”
掌柜的回头给她拿纸,不知想起什么,扫视了她一眼,“对了,会画男人吗?”
“不是才画过你吗?”
掌柜的挑眉:“裸男。”
元衾水低声道:“我会。”
掌柜的看她这副模样显然不大信,拍出一张纸来道:“画一副我看看。”元衾水又露出屈辱的神情来。
她只见过谢浔的身体,也只画过他。
她不想让让谢浔沾染此事,可是又怕自己画的身体不好看让掌柜反悔。几番踌躇,她最终还是画了谢浔赤裸上半身时的模样,交给了掌柜。男人拿到后明显扬了扬眉,很意外地看了元衾水一眼,赞赏道:“很不错。”
元衾水更耻辱了。
掌柜翻出几张崭新的纸张递给元衾水:“三张可以吧,七日后交给我。”元衾水道:“我明早给你。”
掌柜的有些意外,道:“随你。”
元衾水抱着画纸走回客栈。
她脚上的水泡被磨烂,一碰水便疼得说不出话,但她没心思管。她拿着掌柜送的廉价画笔,在烛火下枯坐一整夜,眼睛通红,头脑发昏,手臂都要抬不起来的时候,终于凭借意志画完三副难堪入目的春宫图。因为耻辱,她甚至没有画汤圆。
里三层外三层地包括起来,元衾水又徒步一个时辰走到那家书肆。她偷偷摸摸把画交给掌柜,但在掌柜接过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摁紧了画。“姑娘?”
元衾水抿了抿唇瓣,抽出其中一张递去,声音沙哑道:“你先检查一张,收一张给一张钱。”
掌柜的意外道:“看不出你还挺有心眼。”元衾水没有吭声。
掌柜地检查地很快,三张画,他给了元衾水整整一百二十文。一吊钱,再加二十文。
多给了三十文。
掌柜的声音在元衾水耳中有些模糊:“看不出来姑娘,这么厉害,你这几副可以说是我店中迄今为止画地最好的,姑娘贵姓?”元衾水伸手接过那吊钱。
她握住,甚至忘记了回答掌柜的问题。
攥在钱走出店门,手里沉甸甸的。
元衾水小心地将之贴身放着,然后慢吞吞的从里面拆出两文来。她走到不远处的包子铺买了个包子。
买完后,她走到墙边蹲下。
张唇轻轻咬了一口,绵软的面皮深深陷下去,甜丝丝的,炒过猪肉的香气丝丝缕缕散发,肉馅里混杂了白菜,小葱,豆腐。她咽下去,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抹了抹脸颊,她很快吃完一整个包子,然后又买了一个揣在怀里。吃完后,她回客栈付了房钱。
堂倌还是那副讨好的模样:“姑娘慢走。”余下五十八文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她来到了书肆附近,独自找了家便宜的客栈。
一个晚上只需十五文。
自此以后,元衾水便躲在那个狭小房里,开始没日没夜的画春宫图。书肆掌柜渐渐跟她熟悉起来。
他总是很慷慨,据他形容,元衾水的春宫图出奇地受欢迎,几乎全是回头客。
她的画精细,技法高超,喜欢刻画每一处细节,颇有大师风范。而跟她一比,市面上其他春宫图简直可以用粗制滥造来形容。元衾水就这样,有了营生。
不太体面,但养活了她自己。
一个月后,她靠着画春宫图挣回二十两银子,终于有足够的银钱去买好一些的笔纸。
但是这地方太小,就算元衾水据理力争,画肆也只肯给她五六两银钱。懒惰的元衾水几乎前半辈子画的画,都没有这段时间多。从前在并州时,她总是浑浑噩噩,旁人都知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里,只有她不知道,现在她略有些肤浅地得到了答案。她要画春宫图。
要去扬州看看。
纵然听起来意义不大,毕竟画春宫图只是迫于生计,她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