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来定。”
窗外的暮色漫进阁中,楚昭容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火,忽然伸手抚平茶案上的褶皱“好。”她将半枚玉珏推过案几,“明日卯时,玄影司会送份礼到冷院——关于东宫祭天的详细布防图。”
萧承钧将玉珏收入怀中时,袖中那张“东宫祭天”的纸条被体温焐得发烫。
他知道,从今日起,这潭混水他是彻底趟进去了——但没关系,等七月十五的月光照上天坛,所有的线头,都该收进他的网里了。
云隐阁的炭炉烧得正旺,楚昭容的指尖还停在茶案褶皱处,萧承钧的话像片薄冰压在两人之间。
他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暗潮,喉间泛起一丝腥甜——方才运功压制旧伤时,那缕游走的真气险些冲碎他新筑的经脉。
但此刻他必须挺直脊背,像根扎进冻土的铁钎。
“萧三郎倒是会挑时候谈条件。”楚昭容忽然笑了,指节叩了叩案上的军报,“你要的流程图,我能给。
但你可知,那东西藏在东宫司礼监最深处的檀木匣里?“她从袖中摸出半枚银蝶,轻轻一掰,露出夹层里的细绢地图,”这是我昨日刚从司礼监掌事那里’借‘的路线草图,完整的“她将银蝶推过案几,”得等你先替我拿到太子私通蛮族的密信。“
萧承钧的拇指摩挲着银蝶边缘的刺纹——这是靖安府暗卫独有的标记。
他忽然明白,楚昭容从不是来施舍的。“成交。”他将银蝶收进怀中,“三日后,密信会出现在公主的妆匣里。”
楚昭容的茶盏重重磕在案上。
她盯着他泛红的眼尾,那抹血色让他看起来像只刚撕开猎物的小兽“你倒是比传闻中”她顿了顿,“狠得多。”
“公主若想要北境的墙,总得先给砌墙的人搬砖的力气。”萧承钧起身行礼,棉靴碾过地上的炭灰,“臣告退。”
冷院的月亮门结着冰花,萧承钧刚跨进去,青奴就从廊下闪出来,手里捧着个粗陶药罐。“公子,药快凉了。”他压低声音,“李七的旧部都在柴房候着,还有影卫的张统领,说有急事。”
药罐的苦香混着雪气钻进鼻腔。
萧承钧掀开门帘时,柴房里的二十多道目光唰地扫过来。
张统领的刀疤在火光里跳动,他单膝跪地“公子,今日在醉仙楼外,属下设了三重暗桩。
东宫的人跟了您半条街,被咱们截下两个——审出点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个染血的布包,”这是从他们身上搜的,太子给柳夫人的密信。“
萧承钧展开布包,泛黄的信纸上,柳氏的字迹刺得他眼疼“承钧若死,镇北军权可分与东宫三成”他捏信的手青筋暴起,喉间的腥甜终于漫出来,在雪地上绽开红梅。
“公子!”青奴扑过来要扶,被他抬手拦住。
他抹了抹唇角的血,转向张统领“今夜子时,带五个人去城南破庙。”他指腹敲了敲信上的“三成军权”,“太子要的,我们偏不给。
把这信抄三份,一份送大理寺,一份送左都御史,最后一份“他勾了勾唇,”烧给我娘。“
张统领抱拳“属下定不辱命。”
“慢着。”萧承钧叫住他,从袖中摸出楚昭容给的银蝶,“明日卯时,让影卫伪装成运送祭天礼器的队伍进京城。”他的指尖划过银蝶里的草图,“重点盯天坛侧门和仪仗换防处,到时候”他突然停住,目光落在角落的破木箱上——那是他藏《九劫锻骨诀》的地方,箱盖虚掩着,露出半卷泛黄的绢帛。
“青奴。”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青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瞬间煞白“公子,我今日只打扫了前院”
“无妨。”萧承钧走过去合上木箱,掌心按在箱盖上,“有人想探我的底,就让他们探。”他转身时,眼底的冷光扫过所有人,“都记好了七月十五祭天,我们要的不是混乱,是让所有人看清——谁才是北境真正的主。”
三日后的晨雾里,二十辆蒙着红布的马车从镇北王府侧门驶出。
张统领扮作押车的老管事,车帘掀开时,萧承钧看见车厢里码着的不是礼器,而是成捆的密信和半箱火药。
他站在冷院墙头,望着车队消失在晨雾里,喉间的伤又开始疼——《九劫锻骨诀》第三劫的火候到了。
地窖的石梯结着霜,萧承钧脱光上衣,赤足踩在冰砖上。
《九劫锻骨诀》的口诀在他脑中翻涌,他深吸一口气,运起真气冲击尾闾穴。
骨骼断裂的声音像爆豆般炸响,他咬着牙闷哼,额角的汗滴落在冰砖上,瞬间凝成冰晶。
“公子!”青奴的声音从地窖口传来,“有信!”
萧承钧扯过外衣裹住身体,接过青奴递来的信。
泛黄的信纸上,墨迹未干的八个字刺得他瞳孔收缩“你母亲之死,另有隐情。”落款是“苏明远”——苏挽月的父亲,三年前被斩于菜市口的“反贼”。
他的手指捏得信纸簌簌作响,抬头时正看见青奴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信是今早从地窖的砖缝里塞进来的。”
萧承钧望着地窖深处的阴影,那里有块松动的青砖,是他幼年藏母亲遗物的地方。
此刻,砖缝里隐约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