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晨光裹着槐花香漫进巷口时,晨跑者甲正揉着发酸的膝盖。
他瞥了眼手表,七点零三分,转头对并肩的晨跑者乙道“老周,去吃碗牛大?我知道巷尾新开的面馆,汤头熬得香。”
“成啊。”晨跑者乙——老周拍了拍肚皮,“抄个近道?从益民诊所后门穿过去,省得绕到主街。”他说话时,两人已拐进夹在两栋居民楼间的窄巷。
刚转过弯,老周的脚步突然顿住。
“哎,你看。”他指了指前方。
晨跑者甲顺着看过去,益民心理诊所的后门半敞着,锈红的合页在风里吱呀轻响。
门内透出冷白的光,像是诊所里的日光灯没关。
“大早上的门不锁?”老周嘀咕着凑近,伸手碰了碰门把,“凉的,应该开了有会儿。”
晨跑者甲的后颈忽然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抽了抽鼻子,空气里浮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被雨水泡烂的猪肝“要不别进了?这地儿怪渗人的。”
“怕啥?”老周嗤笑一声,抬脚跨进门里,“说不定是赵医生早起打扫。我上次来咨询失眠,他五点就到了。”他回头拽晨跑者甲的胳膊,“走啊,你不是馋那口面?”
晨跑者甲被拽得踉跄,脚刚沾上门内的地砖就打了个寒颤——诊所里开着空调,冷得像泡在冰水里。
消毒水味混着那股腥味更浓了,他盯着地面泛白的瓷砖,忽然发现靠近诊疗室的位置有串湿脚印,鞋印纹路像是运动鞋,可边缘已经发毛,不像是刚踩的。
“赵医生?”老周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回音撞在墙上,“赵医生?”
没人应。
晨跑者甲的心跳声突然响得刺耳。
他拽了拽老周的袖子“要不……要不咱们走吧?万一人家没开门……”
“急什么?”老周甩开他的手,往诊疗室方向挪,“你看那屏风——”他指了指半人高的木质屏风,“赵医生总说这是唐代样式,说是研究古董的朋友送的。”话音未落,他的声音突然卡了壳。
晨跑者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屏风下方露出一截地面,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木纹缝隙往瓷砖上渗,在晨光里泛着暗褐的光,像被踩烂的杨梅汁,却比那黏腻得多。
“血……血?”晨跑者甲的舌头开始打结,他想往后退,却撞在身后的文件柜上,“老周,咱们走,快走——”
“放屁!”老周的喉结上下滚动,可嘴上还硬,“可能是赵医生杀鸡?或者……或者碰伤了手!”他抹了把额头的汗,踉跄着往屏风挪,“我、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别——”晨跑者甲的喊声响在空荡的诊所里,惊得天花板的吊灯晃了晃。
老周的手已经搭在屏风边缘。他闭了闭眼睛,猛地一掀——
一声尖叫刺穿了晨跑者甲的耳膜。
他看见老周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瞳孔缩成针尖大,浑身筛糠似的抖。
老周的手死死抠住屏风边缘,指节泛着青,嘴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晨跑者甲壮着胆子凑过去。
屏风后,赵东仰躺在诊疗床上,白大褂前襟浸满了血,胸口插着把手术刀,刀刃没入大半。
他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白上爬满血丝,嘴角还沾着半块没咽下去的糖,酒红色的糖纸从指缝里露出来,印着半朵牡丹。
“鬼、鬼啊——”老周突然转身,撞翻了旁边的血压计。
金属落地的脆响里,他跌跌撞撞往门口跑,鞋跟在瓷砖上滑出刺耳的声响。
晨跑者甲的腿肚子直转筋,可求生本能推着他跟着往外冲。
两人撞开后门时,老周的运动裤被门沿挂住,“刺啦”一声撕开道口子。
“杀人了!诊所里杀人了——”老周的喊声响彻小巷。
正在遛狗的大妈、拎着菜篮的老头、送孩子上学的年轻妈妈全围了过来。
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有人踮脚往门里张望,晨跑者甲扶着墙干呕,胃里的酸水烧得喉咙生疼。
老周瘫坐在台阶上,双手抱头,嘴里反复念叨“血,都是血……”
十分钟后,警笛声穿透了人群的嘈杂。
为首的警察蹲在门口拍照时,法医正戴着橡胶手套检查尸体。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蹲在墙根的晨跑者甲突然瞪大了眼——诊疗室门口,一双淡粉色的绒面拖鞋正歪在墙角,鞋尖沾着几点暗红,和屏风下的血迹颜色分毫不差。
“这鞋……”他喉咙发紧,“不是赵医生的。”
“谁的?”记录员的笔停在半空。
晨跑者甲张了张嘴,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小区里见过的身影——穿淡蓝毛衣的女人,站在楼道里摸后颈,身后跟着拎果篮的男人。
他记得那女人的脚很小,正和这双拖鞋的尺码对得上。
“可能……可能是病人?”他声音发虚。
警察的目光扫过拖鞋,又落在尸体手边的半张糖纸上。
酒红色的牡丹花纹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像滴凝固的血。
当警灯在巷口投下红蓝交织的光斑时,李宝正蹲在警戒线外。
他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