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023
与谢怀周的暴怒截然相反,别子明在短暂沉默后，突然笑出了声。“哎哟哟一一”
他音调拔高，尾音如同眼镜王蛇竖起颈褶般危险地扭曲上扬，“这么大火气啊。”
话音未落，他扣在阮白渺后脑的手掌突然发力，五指恶意收拢，坚硬的指节很快便嵌入颅骨。钝痛层层叠加,每一次收缩，都像有铁钉楔入颅骨。阮白渺在疼痛中本能地绷紧身体，又强迫自己放松。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在肌肤划出一道冰冷的轨迹。
男人却浑然不觉。
他的五指仍沉沉压在她的头颅上，指尖忽而优雅地翘起，又带着某种审判意味缓缓落下，开始以令人窒息的节奏叩击。那动作从容得残忍，像在检验一件稀世珍宝的质地，每一声叩响,都清脆得让人毛骨悚然。当叩击次数去到第七八下时，阮白渺的指尖已经痉挛蜷曲。就在她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攒住对方衣领试图挣扎时一一“宋医生。”
一股骇人的力道突然压住她的背脊，将她重重按回那具坚硬的胸膛。别子明的掌心如同捕兽夹般覆盖她整个背部，停顿片刻后，五指贴着她凸起的胡铁箍慢慢爬回发间。
阮白渺的颤抖还没平息，后脑勺就再次被扣住。预想中的剧痛这次却没有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指腹轻柔的触摸。他细致地揉按着方才敲击的每个不稳，动作温柔,语气平静地向身旁的人发问：“你怎么看？”“初步判断,保留着基础认知功能。”
宋知予的镜片反射着冷光，目光如同一台高精密度CT扫描仪，一寸寸检视过谢怀周的躯体。
从肩胛骨的突起，沿着手臂肌肉的纹理，再到腰腹的凹陷，那些本应该血肉模糊的创面，此时已被大片新生组织覆盖。新生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粉白，表面泛着实验室标本的蜡质光泽，隐约可见皮下淡青色的脉络。对方在他们的眼中，以可见的速度完成了整个皮囊的组织再生。“再生速率也符合阮白渺的基因表达特征。"他的眉间渐渐堆起皱褶，最终泄出一丝罕见的困惑，“但没有任何实验数据能证明，她的血还作用于感染之后的活体组织。”
“是没做过相关实验。“别子明歪头，“还是做过却失败了。”“后者。”
“所以谢怀周是特例。”
“或许是目前唯一的阳性样本。”
宋知予突然挑眉，看向别子明：“你想把他带回去？”后者耸了耸肩：“你说的，目前唯一的阳性样本。”宋知予眸光一闪：“抓捕风险过高。最关键是，我们现在无法量化他保留了多少人类时期的战斗本能。我还是建议…”“改抓其他丧尸？”
别子明偏头看向宋知予，“那得抽干渺渺多少血？要是榨到临界值还无法复现谢怀周的效果，我们岂不是还得回来一趟。"他冲他眨两下眼，“做事有时候还是不能太讲究安全啊，宋医生。”
他话音落下时，廖斌威已经悄无声息地向侧翼移动。这是他惯常配合别子明行动的战术走位。
宋知予的呼吸频率依旧平稳。
他沉默着后退两步，干脆利落地将战场让给他们。别子明嘴角扯开一个令人不适的弧度，他眯起眼，如锁定猎物的蝮蛇重新盯住了谢怀周。五指从阮白渺发间抽离时，指尖还勾连出几根扯断的乌黑发丝。阮白渺肩膀一抖，被扯断的发根处如同几根带电的银针扎进头皮，传来些许刺痛。
与此同时，她背后的禁锢突然松动。面前的身躯往后退开半步，但没完全退离，也没等她吸入一口完整的空气，肩膀便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扣住，粗暴地往旁边一推。
眼见着重心即将完全失衡，肩上的力道又倏地一变，凶狠的推操顿时化作精准控制，将她稳稳定在宋知予面前。
阮白渺抬头，刚看向宋知予，别子明带笑的声音也飘了过来：“好好看着啊，宋医生。”
那轻挑的上扬尾音，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宋知予刮了眼别子明，伸手按住阮白渺另一侧肩膀。他力道同样不容抗拒，带着她又连退几步的动作却很温柔，停下时，恰好是别子明臂长无法触及的位置。
“抓紧时间。"宋知予垂眸，与阮白渺交汇的目光如电光石火，抬眼时已恢复沉静，“陈绍的人随时会出现。”
别子明鞋底碾碎混凝土的声音如同发令枪，他步伐从容，与廖斌威默契地分列两侧，如两头锁定猎物的猛兽向始终静止不动的谢怀周逼近。每一步落下，鞋底都能带起细小的碎石尘埃。
与此同时，阮白渺也终于得以转身一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
世界如同被巨兽肆虐，扭曲的钢筋刺破墙面，碎石瓦砾堆积成山。碎块之上，还凝结着干涸的血迹。
而这之中最骇人的，是谢怀周身后那堵支离破碎的墙一一以他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蔓延，新鲜的血液顺着裂缝渗透，在墙面上绽开一朵妖异的血花。整面墙就像一张被鲜血浸透的蛛网，而谢怀周，就是盘踞在这血色罗网中央的，那只掠食者。
掠食者会如何行动？
没人能预料。
但当谢怀周凝固的身躯终于有了动作，那双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