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030
阮白渺换好衣服走出来时，一眼就看见裴思正提着几个手提袋站在衣帽间侧面，手提袋鼓鼓囊囊，被衣服塞得布料紧绷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撑破。而见她出来,他冲她抬了抬下巴，简短地示意：“来。”阮白渺走过去，衣帽间昏昧的光线在裴思轮廓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她不是很能看清他的表情,但仍然能判断出他站在立柜前的姿态略显僵硬。怎么回事？
“这里面是……
他开口，声线比以往低沉，尾音微妙地悬在半空。阮白渺看见他喉结微微滑动，似乎在斟酌用词，“一些贴身衣物。"最终，他选择了一个简练的表达，“你挑些合适的，一起带上。”
哦～~～
阮白渺了然：“好。”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裴思已经迅速转身。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堪堪避开那几个沉甸甸的手提袋，而向来敏锐的裴思此刻却对她的闪避毫无察觉，只是大步走向衣帽间另一处，动作干脆地收拢衣物。
“哗啦一一”
衣架碰撞的声音清脆地回荡在空间里，那架势完全不像是在收衣服，倒是要把整个衣帽间搬空。
阮白渺看了他几秒，才将目光收回来，手指探进立柜抽屉，开始在衣物间摸索。
丝绸、棉麻、羊毛…各种质地的布料在她的触碰下微微凹陷，又在她移开手指后回弹。她没有真的拿起任何一件，只是沿着它们继续往抽屉深处探寻，直到指尖突然传来不一样的触感一一
咔啦一声。
塑料薄膜清脆的摩擦声夹杂在衣架碰撞声中，却仍然格外清晰。在立柜最底层，几包未拆封的的贴身衣物正整齐地码放着。找到了。
阮白渺将它们全部取出来，光线从衣帽间顶窗斜射而入，在透明包装袋上流转。
全是蕾丝制品。
一一黑色的、酒红色的、墨绿色的，每一件都缀着精致的镂空花纹。…款式正合她意。
而当她抱着一堆战利品转身，裴思也恰好完成了他的“扫荡”。男人挺拔的身影走过来，手里分别提着好几个膨胀得变了形的大号手提袋，活像刚打完劫的士匪。
阮白渺唇角不受控制地翘起。
裴思困惑：“怎么了？”
她轻轻摇头，但最终还是没忍住道：“等阿姨回来，一开衣帽间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想是哪个挨千刀的这么翻她衣服。”“末世里出现这种现象很正常，虽然衣服比起食物和水不算特别重要的硬性物资，但在舒适度而言对女性来说是非常……“裴思说到一半顿住，总算明白阮白渺的意思，也跟着失笑，“结果这个挨千刀的是她自己亲儿子？”阮白渺：“我没这样说～”
裴思无奈摇头，声音也不自觉柔和下去：“好…你没说。“他一顿，补充道，“那算是我说的，行吗？”
男人说着，目光在她手中的衣物上短暂停留：“都挑好了？”“嗯。"阮白渺将手中的塑料包封拢了拢，“找到几套全新的，回去过遍水就能穿。”
“那我们下去？“裴思一顿，抬眼越过阮白渺的头顶，往衣帽间外面望了望，"“他们……应该差不多结束了。”
阮白渺有点惊讶：“打这么久吗？”
“你以为揍一顿只是简单地划拉几下？”
“…好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往楼下走去，只是刚拐过第一个楼梯，阮白渺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裴思。”
走在前面的男人没有回头：“嗯？”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阮白渺抿了抿唇，终于问出那个从逃亡开始，就在心底盘旋的问题，“那时候，你信任宋知予，是因为他向你坦白了我的存在吗？”
裴思的脚步在楼梯转角处戛然而止，沉默片刻，突然反问：“他刚才在车上没解释？他叛变的原因。”
阮白渺摇头，随即意识到裴思背对着她看不见，便轻声道：“他只说了因为某些原因叛变，只是具体细节并没有透露。"她说，“所以我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他跟你坦白了我的事，然后刚好我们那个时候已经重逢，加上怀周……你俩才一拍即合。”
裴思保持了几秒这个半转身的姿势，然后才道：“他没有。”“………什么？”
“宋知予没有跟我坦白你的事，只是用暗示让我明白了你的处境，还有怀周的。”
……暗示？”
“不仅如此。”
裴思缓缓转头，目光明明清亮如常，可阮白渺却恍惚看见那眼底似有波光浮动，像是深潭表面被风吹起的涟漪，转瞬即逝：“他是先将你的能力包装成了阻断剂告诉我；之后还将杨锦那伙人的底细、以及第三基地先遣队的人员配置利行动规则全都透露给了我。但我承认……当时信他，是有赌的成分在。”“咔啦一一”
刺耳的塑料摩擦声骤然响起。阮白渺一愣，低头，看见自己不知何时已将手中的包装捏得变形。透明的薄膜上不满细碎的褶皱，里面的蕾丝被挤压成扭曲的图案。
这声响来得突兀。
像一把无形的剪刀，将两人之间一直以来还算轻松的氛围骤然剪得粉碎。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