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大单于,即天地所覆,日月所照. . . 汉匈共主也!”
刘询饶有兴趣看着萧望之侃侃而谈,目光不停地在霍光和其身上游离,好似要看出什么有趣的东西。白日会盟诸国,诸部,随后又是册封,当一切尘埃落定,已是傍晚。
刘询并没有离开,而是大摆宴席,数万只牛羊被宰杀,十余万将士,万余诸国、诸部,及观礼的东胡诸部之人齐聚,全都大快朵颐。
这一夜乃是汉匈融合之夜,亦是刘询收人心之夜。
李家兄弟随侍左右,归义侯窦庆(原匈奴单于),顺义侯费义(原匈奴右贤王)就在不足十步之地。一旁胡安和刘槐精神紧绷,就算刘询赐酒也不为所动,手按剑柄,只要这几人稍有异动就会立即将其斩杀。
他们可不管你还有什么用,只要敢乱来,顷刻就能将其剁成肉泥。
李家兄弟看似沉着,实则背后一身冷汗,刘槐的目光好似如芒在背。
归义侯窦庆,顺义侯费义皆是如此,但还不得不满脸堆笑和“天子大单于’把酒言欢。
而此时刘询却听着萧望之引经据典,诉说汉匈往事,一时间倒是听的入迷,只是那不停在其和霍光逡巡的目光还是惹的众人暗笑不已!
萧望之,自称汉故丞相萧何七世孙,祖辈务农,出身寒微。
后师从大儒「仓’学《齐诗》《礼服》,以博学闻名长安。
只是孝昭皇帝年间因拒绝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搜身,直接怒骂其“不尊士人’,但霍光岂是好脾气的?二话不说就贬为小苑东门守吏,而同时被举荐的王仲翁因顺从霍光,三年连升为光禄大夫。只不过萧望之也不是受气包,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回家教授学生,这些年倒是名望愈盛。
可以说这两人的恩怨不小,没看自从刘询将其叫上前来后,连看都不看霍光,更别说行礼了。 .....陛下坐镇中枢,发兵北征,区区半年,匈奴臣服,草原靖安,诸部、诸国盟誓于五原之郊,为诸部、诸国共尊为“天子大单于’。”
“其功可比秦皇,其威远扬,大汉旌旗所到之处,争相臣服!”
“陛下自登基以来以仁慈爱民著称,数次大赏天下百姓,百姓闻天子之名,无不心悦诚服,甘为陛下驱使。”
“正所谓山河之险不足持,城池之固不足依,仁者之剑方可天下永固,而万民、诸国臣月服. . ...”刘询暗自咂吧咂吧嘴,看着一脸认真的萧望之和众多大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 . . .难道这就是“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其实在他看来,什么“天子大单于’,什么“天地所覆,日月所照’的话都是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锁。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接受这个尊号和吹捧,就要承担起相应的义务和责任,但他却义无反顾的接受了。
尊号,吹捧,他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名分和认同。
管你是被迫还是自愿,当匍匐在自己脚下喊出“天子大单于’的时候,名分已定,再想反悔也迟了。因为他不会给其反悔的机会,如有,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朕不敢自比始皇帝,始皇帝匡六合而鞭笞天下,书同文,车同轨,人同言.. . . .我大汉承秦之基业,虽有今日之强盛。”
听完萧望之的话,刘询摇头笑道。
“哦?陛下很是推崇始皇帝?世人皆知其为暴君,严刑峻法,恶政如嗜人之虎,百姓苦不堪言,筑长城,修皇陵,平直道... .”
“动辄数万,数十万人,百姓皆苦,难道陛下有不同见解?”
萧望之有些讶然,想也不想就反问道。
“放肆!”
丙吉眉头一皱,呵斥道:“不得妄言!”
刘询有些惊讶地看着丙吉,一向老好人的丙吉怎么突然发飙了?
只听丙吉呵斥道:“你乃何人?不过稍有名望就如此狂妄,还不退下!”
“好了,丙爱卿不必动怒,朕还不会因区区言语而动怒!”
刘询看着激动的丙吉心中微暖,这是唯一一个,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全然维护自己的人,哪怕是区区顶撞也不行。
丙吉闻言冷哼一声坐下,只是他眼睛死死盯着萧望之,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他可不会在乎其名望。“正所谓功是功,过是过,不能因其有过错,而全盘否定其功绩,这是偏颇和偏激的,朕不为也!”“长城、直道之功天下皆知,朕不再赘言。”
刘询摇了摇头,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辩论,就算是到了后世对于始皇帝的评价也是分化两极。推崇者认为其千古一帝,反驳者则认为其急功近利,严刑酷法,焚书坑儒,是为暴君。
因此,讨论下去根本没有意义!
萧望之有些不甘,但看到天子没有再讨论的意思也只能坐下。
霍光看着不甘的萧望之嗤笑一声,就不再理会,也就是天子,要是他早就将其拖出去了,还听他犬吠?上首,刘询举起酒杯,大声道:“诸位,今日会盟之日,诸国、诸部共济一堂,实乃千古之盛世,后世必将为今日之盛景而赞叹!”
“诸位既尊朕为“天子大单于’朕岂能辜负诸位之心?来,为我等之将来,饮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