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权杖。额头密汗流出,已无镇定。温夫人白衣飘飘,长裙拖地,不染纤尘。绕着李仙转圈,手指缭绕其脖颈。
她不看曹渊一眼,问道:“李仙,你待怎看?”
李仙恭敬道:“我不敢妄言。”
“我偏要你妄言。”温夫人冷瞥曹渊一眼,“此人方才欺压于你。你且说…你想如何出气?是一剑杀之,还是断其手足?”
“你这贱妇,未免太过嚣张!”曹渊难忍此辱,心想这人神出鬼魅,怕是掌握高深轻功,自己恐怕不敌。但也不至成砧板鱼肉,任其割宰。
温夫人冷笑。翻袖出剑,软剑如白蛇探出。竟兀自伸长,顷刻间勒住曹渊脖颈。曹渊大骇,诸多武学,毫无施展余地。脖颈上鲜血流出,被剑锋刺破。
温夫人微微用力,便可断其脖颈。二者实力之差,才真是毗浮见青天。
“李仙,如何发落,你且说罢。”温夫人柔声细语。
李仙咽一口唾沫,心想:“我号召庄中护院,来城中私斗。原是速战速决,再向夫人赔罪。不料遭遇曹渊老儿。以夫人性情,她此刻声音温柔,定会怪罪我。我可有得受了。”
思索片刻,说道:“我听夫人的。”
“此事,我却要听你的。”温夫人道。
“那…那杀了?”李仙问道。
“不够。”温夫人道:“这般杀了,太过轻易。”
“不如…断其手脚,差人送回曹府,你看如何?”
李仙说道:“好!”言落刹那,曹渊满眼惊惧,喉咙蹦出“不”字,欲要祈求。却已血溅四处,手足皆断。无人看清温夫人出手。
曹渊欲痛呼哀嚎,却有气无音。喉咙已被剐去,再难说话。曹开这时醒来,见堂堂族老,如此凄惨,顷刻又吓得昏厥。
温夫人说道:“你替他穿上荆甲,面皮上刻字,便刻…李仙大礼,曹家收下八字。”
曹渊满目惊恐,他自诩毒辣。掌弄权势,心思冰冷如铁。与温夫人相比,却远远不及。温夫人轻描淡写,却真叫人不寒而栗,如坠冰窟。
李仙心道:“曹渊地位尊崇,实力极强。却被夫人轻易摆弄,论狠辣,曹渊不及,论实力,曹渊更不及。夫人令我如此欺辱曹家族老,是叫我与曹家不死不休啊。”
当下只好听从。取过荆甲,拨开曹渊上衣。将甲套穿入体。曹渊发出“额”“额”声响,痛苦沉闷。很快,荆甲穿毕。李仙退回夫人身旁,温夫人颔首,向众曹兵柔声道,“你们将他送回曹府罢。”曹奴五木讷点头,又有些失神。荒唐间…似乎为这蛇蝎女人着迷,心思复杂。李仙道:“夫人,我还想杀一人。”温夫人问道:“谁?”
“曹开。”李仙说道。
“蝼蚁人物,自己定夺。”温夫人一挥袖子,转身离去,迈出数步,已无踪迹,悠扬声音从别处飘来:“今夜回庄。”
曹开这时又醒,见李仙提刀杀他。极尽一切求饶,却难逃断首命运。被一刀斩下,血溅酒楼。历经此事,众曹兵、府兵怎敢再斗。纷纷弃了兵器,坐等发落。
李仙顺服夫人意愿,没再为难曹兵、府兵,让他等将曹渊带回曹府。
众曹兵不敢停留,要来一马车,将曹渊放在车中。连夜朝府城赶回。
如此这般,今日之事,便算暂了。那三馆两派,纷纷逃散,坐立难安,深恐李仙秋后算账。罗霞行来,凝眉说道:“方才那女子是谁?”
“是我家夫人。”李仙语气恭敬,怕夫人还在。
“她很危险,比曹家危险数倍。”罗霞提醒道:“跟在她身旁,绝非长久之计,你好自为之。”李仙苦笑,他自是清楚。若要论心,李仙绝不感激夫人。可若要论迹,他与夫人纠葛甚深。今日之事,确是救命之恩。是恩便报,李仙自不逃避。
他不愿深聊,便岔开话题。今日热血激战,从东城门到衙堂,沿路约有十里。数拨拼杀,伤多死少。李仙统计伤亡,设法补偿、奖赏。可财力作襟见肘,着实身无分财。灵机一动,写下数封信,分别交给三馆两派。
让他们出钱抚恤,若态度诚恳,可既往不咎。三馆两派墙头草货色,自然乐意。
青宁县秩序逐步恢复。
恶县伏诛,众差役从牢中救出。听闻曹开、曹渊下场,都觉大出恶气,畅快不已。
傍晚时分。
残阳如血,青宁县恢复热闹。李仙解下甲胄,挨家挨户登门致歉,诚意十足。白天拼杀之事,如没发生过。
“罗霞。”李仙骑马出城,将要回庄。罗霞相送,来到城门之外。
罗霞道:“何事?”
李仙说道:“今日之后,我需待在庄中多些。恐怕武尉堂诸事,我难以顾及。你有无兴趣,接下武尉副郎之位?月俸…一两银子。”
“才一两银子?”罗霞笑问道。
“实在没钱,日后发达了,考虑再提一提。”李仙笑道。
“成。”罗霞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