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傍晚,临靠海岸。
余晖泼洒,天地一色。
海风咸湿,岸旁数百教众纷纷站起。此处摆设宴席,红毯铺地,木桌设立,高手入坐。
十余艘黑铁玄船,横堵在江道上。但两艘船已被蛟龙甩尾,一举掀翻,沉入江中。
乘龙船缓缓驶来,虽强敌环伺。但温彩裳兀自镇定,神情淡然,风姿绰约。
温彩裳、李仙、老龙万里迢迢,不速之客,终于到来此处。两岸教众立时站起,齐齐望向盛云飞。黑龙教极富盛名,势力庞大。教主盛天雄雄霸一方,当之无愧枭雄人物。其子“盛云飞”,承父之志,亦非俗人。
盛云飞神情飘忽,端详温彩裳。不住竞稍稍出神。先前半刻,他尚且恼她强悍,敬她实力,惧她手段。对她万分好奇。
此刻相见,其容貌风采,气度声音、身段仪态…远超预想。
盛云飞嘀咕:“好美人,好美人,此处皆是我黑龙教教众,她只身闯阵,尚可这般从容!”风度翩翩,朗声说道:“这位姑娘,云飞有礼了。”
“姑娘万里迢迢,不辞辛苦。一路过关斩将,实力不俗。单打独斗,云飞自问不敌。但屠龙事宜,我已筹备多日,自不肯轻易作罢。待会以多对少,还望莫要怪罪。”
他瞧一眼天色,残阳将隐,但尚有余晖,心想:“虽不是最妙时机,但也差不多了。”怎能退缩,大手一挥。当即喊道:“起阵!”
震传数里,足见内悉雄浑。
两岸数百教众,奔到江岸两侧,手持黑色铁棒。这铁棒形制特殊,末端是圆球,但穿凿无数细密孔洞。铁棒砸在湖中,末端圆球既重且沉,一砸之下,水花滋洒。渡入内烝,圆球快速震动,将水花震为浓厚水雾。
只在刹那之间,雾气弥散,围涌而来。
数百人齐齐打江,声势已然浩瀚。更听远处高山中,擂鼓之声传来。
温彩裳说道:“素闻黑龙教盛少教主,喜研天上繁星,依照天上星辰,编排出一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大阵。”
盛云飞心头甚喜:“她听过我名号,知我喜好,莫非研究过我?”,大为受用,恭敬道:“姑娘名叫彩裳,我已知晓。不知姓什么?”
温彩裳说道:“小女姓名,何足挂齿。”
“彩裳姑娘太过谦虚!”盛云飞说道:“此节我设阵困姑娘,全是立场不同,此龙待我有大用。绝无与彩裳姑娘作对之意。倘若姑娘不介意,事后云飞自会赔罪赔礼。”
“云飞真想知晓姑娘姓名,结交朋友。我乃黑龙教少教主,放眼江湖,多少也算有些姓名…”“免了罢。”温彩裳说道。
“可惜,实在可惜。”盛云飞蠢蠢欲动,悸动难压,不愿作罢。再道:“我这大阵需凑足三百六十位江湖高手,协力运作,方可成阵。不如这样如何,姑娘若无法破阵,便请告知姓名如何?”
温彩裳笑道:“这阵法很难破么?”
盛云飞笑道:“姑娘厉害至极,我自然知道。但我这三百六十周天星鼓阵,你是决计…”
温彩裳说道:“这阵法确实厉害。凑足高手,摆列阵型,也需极大手臂。非得是你这位少教主,才能有如此能耐。然世间大阵,必遵循一定道理。”
“只需勘透道理,便可轻松破之。”
“你这阵法,乃观星悟得,必遵循周天星斗之理。一但成势,宛若将敌手困于万里高空,周身尽是黑暗。困得人力竭落败,可是这般?”
盛云飞色变,他专研此阵,极少施展出。阵法奇效,更从未外传。
此阵复杂。需出动三百六十位高手,分布三百六十处方位。暗合星辰之位,再通过击鼓、捶胸、施展阵法武学…彼此共鸣。
层层共鸣,阵势相连,奇效尽显。压制内燕、异像…迷人心智,乱人方位。
但这阵型,有极大弊端。
需提前勘探地势。因为每一处站位,均极有讲究。需依从周天星斗而排列。然天势、地势万变,便提前勘探,方可施展而出。
“你怎知道这些…”盛云飞色变。
温彩裳淡笑道:“很难么?观星卜算,我亦会之一二。”
“我还知道,你这阵法到得夜间,空中星斗显露。与星光映衬,会更为厉害。”
“好!好!”盛云飞敬佩道:“彩裳姑娘,博学广闻,盛某佩服。我盛某一生之中,从未折服于某人。今日实在敬佩!”
李仙心想:“折剑夫人、折剑夫人…实力可折群雄,美貌可折群雄,学识亦可折服群雄。我辈武人,该当学识如海渊博!”亦感倾佩至极。
“你已陷阵法,纵然知道原理,又能如何?”盛云飞问道。
温彩裳说道:“自是破之。”
盛云飞自信说道:“姑娘实力,我已晓得。我这许多弟兄,绝对是不与你硬拼的。若伤了姑娘,我心不愿,若折了兄弟,我亦不愿。姑娘剑术高强,但想破我这阵法,却大大不可能。”
原来…
这周天星鼓阵。关要之处,是那“擂鼓”之音。而擂鼓设在远处高山中,温彩裳剑术通神,却难触及擂鼓。
而江中水雾弥漫,扰人视听。即便持有抛打武学,也绝无可能触碰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