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牢。
腐臭、冰冷和永恒的黑暗几乎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艾德·史塔克的身上。
自从那一日,比武审判结束之后,他就被粗暴地再次扔回了这熟悉的狭小牢房,厚重铁门在最后一声“咣当”中锁死,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声响。
他又被抛弃了。
蜷缩在冰冷的石墙角落,身下是散发着霉味的潮湿稻草,艾德没有哭泣,也没有歇斯底里,灰色的眼眸空洞地望着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自己也融入其中。
兄长布兰登血溅比武场的画面,妹妹莱安娜在绞索下停止挣扎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悲伤如同从北境吹拂到君临的寒风,无孔不入。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偷袭、绑架、叛国。
艾德根本不知道兄长布兰登为何如此冲动,也没有参与过莱安娜和挚友劳勃的行动,但这一切就这么赤裸裸的发生了。
他们死了,布兰登和莱安娜。
而自己现在,成了随时都有可能被处死的阶下囚。
啪嗒
沉重的铁门锁孔传来转动声,刺破了死寂。
艾德没有动弹,饥饿与干渴让他的体力几乎已经达到临界极限,他只是将目光投向门口渗入的微弱火把光芒,灰色的眼眸平静无波。
“你在外面等着,提利昂。”
一个略显轻佻的少年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是更稚嫩的小孩子嗓音回答。
“如你所愿,詹姆,但你可得快点,这里实在是太臭了。”
“那个叫罗根的家伙简直就是条喂不饱的狼狗,收了我整整五枚金龙才松口。”
“得了吧,别跟我哭穷,你什么时候随身携带的金龙少于五百?”
随着孩童的抱怨停止,提着灯火的身影独自迈入监牢。
“啧,这地方的确挺臭,恐怕连老鼠都不愿待在这!”
来者一头飘逸的金色长发,身穿精致的深红天鹅绒外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钱和尊贵的气息,与这污秽绝望之地格格不入。
另一只手提着盖布的篮子,食物香气微弱飘散,将监牢里的恶臭掩盖了些许。
他抱怨着,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脚下昂贵的小牛皮靴子却毫不在意地踩在屎尿横流的地面,任由那些污秽沾染在自己的披风下摆。
“还没饿死吧,野狼?”
来到艾德面前,詹姆蹲下身子,用手将篮子往前推了推。
艾德的目光扫过篮子,喉咙一阵滚动,却冰冷的回绝道:“拿走,兰尼斯特。”
“史塔克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詹姆一愣,被这直白的拒绝噎住了,碧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
他能够看得出,这家伙在监牢里绝对已经饿得不行了。
但詹姆并未恼怒,反而发出一声轻笑。
“哈”
“真够有骨气的,史塔克,就跟你那被斩首的兄长和被绞死的妹妹一样“”
他刻意拉长了调子,略显讥讽的碧绿的眼眸,闪烁着探究好奇的意味:“或者说 .你是在为你那“公正’的父亲抛弃你而赌气?”
“真可惜呐,史塔克公爵大人,像块破布一样把你给扔在这里,然后迫不及待的把另一个儿子扶上继承人的位置,哈哈哈..”
这无情的话语,仿佛冰锥刺向艾德心中最痛处。
他身体绷紧,灰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但随即却被更深的坚毅取代。
艾德抬起头,迎着詹姆的目光,声音不高却显得异常清晰。
“我父亲,瑞卡德·史塔克,是北境守护。”
“他守护着北境的子民,他的决定....是为了群狼的生存,哪怕抛弃.”
在詹姆略显愕然的目光中,艾德声音带着一种沉重且让他无法理解的悲壮:“虽然我的兄长和妹妹,违背了王国法律,但他们也受到了惩罚. ..”
“而我 ...我的剑未曾沾染不义之血,我的心未曾背弃公正之道,兰尼斯特。”
“如果国王陛下认为我有罪,那就让它依据法律裁决,哪怕将在这充满无边黑暗之地,独自走向终结,我也无所畏惧!”
话音落下,詹姆脸上的轻佻和嘲弄瞬间凝固。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毫不嫌弃地呼吸着这满是屎尿味的空气,碧绿眼眸一再闪烁。
接着,詹姆粗暴地将篮子推到艾德脚边。
“听着,你这固执的家伙!”
詹姆紧咬着牙,沉声道:“虽然我懒得管你的死活,但若是你真像你说的那么无所畏惧,那么,就该去个能派上用场的地方!”
说着,他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长城!”
“那才是你这种死脑筋该去的地方,用你的剑去砍野人,总比在这里腐烂强一万倍,至少…至少死在那里还算个样子!”
把话说完,詹姆便猛地转身冲向牢门,同时不耐烦地吼道:“走了,提利昂!”
“这鬼地方真臭,人更臭!”
看着兄长几乎是撞开门冲出来,脸上那副混合着烦躁又亢奋的神情,异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低声嘀咕:“詹姆“爵士’那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