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靠在椅背上,伸出手掌对卢斯·波顿做出驱赶的手势。
卢斯·波顿静静地听完判决,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听到的只是晚餐的菜单。
他很清楚,这老家伙说得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只是碍于不敢与北境彻底决裂,又将他踢出奔流城,独自去背负这个巨大的黑锅。
“徒利大人的决定,十分合理。”
但长久以来养成的气度,让卢斯·波顿十分冷静,他站起身,一丝不苟地向所有人行礼,动作标准至极,无可挑剔。
紧接着,裹上厚实的斗篷转身离去。
步伐沉稳依旧,没有一丝被驱逐的狼狈,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就仿佛隐藏在水面底下的水蛭。
只有一个平静如结冰湖面般的声音响起:“请放心,史塔克少爷。”
“我会找到他们,很快。”
与此同时,赫伦堡百炉厅。
虽然号称百炉厅,但事实上只有大约三四十个炉子,只不过与其他城堡比起来,这会客大厅也相当壮观了。
巨大的石柱支撑着高耸的拱顶,长桌上摆满了食物。
奥斯威尔坐在主位,穿着一件过分紧绷的猩红色天鹅绒长袍,仿佛要将自己勒进这象征着权力的座椅里,脸上堆砌着近乎谄媚的假笑,但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却燃烧着无法掩饰的紧张和怨毒。“沃尔顿伯爵还未清醒吗?”
斯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这虚伪的寂静,直视着奥斯威尔,仿佛在质问:“从进入赫伦堡开始,我就没瞧见过他。”
“还记得几个月以前,他仍能在马背上疾驰呢。”
“唉”
闻言,奥斯威尔发出一声叹息,故作悲伤地开口道:“我兄长病体沉重,现在连吞咽流食都成了问题,许多学士都对此束手无策。”
“我和嫂子只能日夜向七神祈祷,盼望他能够好起来,但..”
他的声音充满遗憾和落寞,仿佛真的在为兄长而感到悲伤。
兰斯对此并未表示异议,只不过微微颔首:“这真是太可惜了,病魔如此可怕,竟让一个健康英明的伯爵变成这副模样。”
说着,拿起手边的红酒送到嘴边,但尚未饮用随即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再度放下。
“喝啊.快喝啊!”
“他奶奶的,为什么不喝!!!”
看着兰斯的动作,奥斯威尔心中疯狂咆哮,焦躁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精心准备的毒酒就在那壶里,只要对方喝下哪怕一口酒!
但宴会开始到目前为止,对方却滴酒未沾,甚至连兰斯身旁的那个新任临冬城公爵,也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根本没有一丁点要进食或是饮酒的意思!
“真是不好意思。”
兰斯的声音陡然响起:“当初年轻气盛,下手没个轻重,砍了你一只手。”
只不过,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歉意,只有平静的陈述,甚至仿佛在可惜,为什么当初只砍了他一只手。轰!!!
此话一出,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刻骨恐惧的血气直冲奥斯威尔的头顶!
这他妈才过了多久,一年?
你这狗杂碎竟然敢主动提起来!
盛怒之下,他无意识地抓住自己的黄金右手,冰冷的黄金触感非但没能带来安慰,反而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到底是如何斩断了他的右手,终结了自己的御林铁卫生涯!
幻痛仿佛再次袭来,让奥斯威尔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身旁的希拉夫人感受到了他几乎要失控,连忙轻轻拍了拍他那冰冷的黄金假手,用眼神示意他忍耐。深呼吸了几次之后,奥斯威尔才肌肉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当初是.是我做得不对,冲撞了国王。”
“我还要感谢您刚正不阿,给了我在七神面前忏悔的机会呢,兰斯爵士。”
呵呵
瞧,他还得谢谢咱呢。
“那么”
兰斯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看向奥斯威尔紧绷长袍的领口内衬,在猩红天鹅绒的缝隙间,赫然露出了一抹刺眼的纯白。
“你为什么还穿着御林铁卫的白甲呢,奥斯威尔爵士!”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厅:“是还在怀念你那被剥夺的白袍身份,还是觉得这身甲胄,能让你在背叛国王、背叛宾客权利时,多几分底气?”
此话一出,奥斯威尔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极端的恐惧之下,奥斯威尔仿佛又想起了当初被砍手的一幕,完好的左手紧紧捏着酒杯,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发白,但却迟迟不敢摔下去!
“摔杯为号,怎么,不敢吗?”
看着奥斯威尔颤抖的身躯,兰斯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那好,我来帮你摔!”
说完,高大的白甲骑士站起身,右手拿起自己面前那杯碰都没碰的红酒,连杯带底座,狠狠地摔在了坚硬冰冷的石砖地面上!
当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