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入了深秋,长安的天气愈发阴冷。
难得连晴三日,寒意稍退,天色温和了些,欧阳清昭走出内堂,来到后院散心。
此时的他,衣袍略显凌乱,几缕发丝散落鬓边,眉宇间更是难掩几分倦意,显然已有多日未曾好眠。
忽见一阵秋风起,满地落叶随风乱舞,在空中挣扎几圈,终究无力坠地,像极了眼下的长安剑宗,残败孤立、风雨飘零。
一位姓赵的执事快步来到他的身后,抱拳禀报:
“欧阳师兄,云峰客栈今早又被砸了。”
“另外,运往西市的一批货,被柳家人截下,货物全数丢失。”
“……”
欧阳清昭默默听着,面色不改。
这大半个月来,类似的事情已成常态,每日都有三五桩发生。
裴、薛、柳三家联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对剑宗的生意展开了全面围剿。
剑宗在长安苦心经营数十年,产业涵盖酒楼、药铺、书斋、客栈等,就在这短短十余日间,便接连受创,损失惨重。
若只是正常的商业手段,剑宗虽不如三家财力雄厚,但凭借多年的底蕴和声望,尚可周旋应对。
但这次,裴、薛、柳三家,为了一击毙命,可谓是黑白手段尽出。
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其实,剑宗在长安就有近二百余人,除了欧阳清昭这位宗师之外,还有十余位一流高手,余者皆是二三流水平的弟子。
在人数上固然没有三家多,但在质量方面却更胜一筹,所以之前并不惧怕三家的任何手段。
但如今,形势大变。
长安城中,忽然出现了一批身份神秘的黑衣高手。
他们加入裴、薛、柳三家阵营后,形势立刻倾斜,剑宗节节败退,铺子是一家接着一家的倒闭,地盘也是一条街一条街的被蚕食。
现在,只能以驻地为中心,严防死守附近的几条街巷,将这一隅之地打造成“铜墙铁壁”。
但反过来一看,剑宗也被困死在这方寸之间。
欧阳清昭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些许钱财、地盘,丢了就丢了,不打紧。人,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这些管事的,一定要看好下面的弟子,不能再出现伤亡了。”
赵执事点了点头,继续说:“白水街那边的青羊帮,昨夜倒戈,投了薛家……”
欧阳清昭闻言,不由轻叹一声:“青羊帮帮主洛南青,跟我们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没想到……罢了,只要他不伤我们的人,就由他去吧。”
赵执事点头称是,但眼中仍有一虑。
欧阳清昭便问:“还有什么事?”
赵执事犹豫了一下,道:“昨夜,派回华山求援的曾师弟,遭到了伏击,重伤而归,信也没有送出去。看样子裴、薛、柳三家是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了。”
闻言,欧阳清昭沉默良久,才感叹道:“赵师弟,你说,这次的难关我们能渡过么?”
赵执事重重点头:“当然!只要师兄在,我便有信心。”
欧阳清昭笑了笑,挥挥手道:“去忙吧,难得今日天气不错,我出去转转。”
然而——
他才穿过一条长廊,便听见成不忧的声音:“人不轻狂枉少年,我剑宗之路,精进极快,同辈无敌。你气宗呢?”
欧阳清昭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亭子中,蔡凌霜、成不忧、顾长风和岳不群正围坐在石桌前喝茶论道。
自那三家联手后,他便让岳不群搬来此地,以便照应。
这时,岳不群淡淡的说道:“你剑宗功夫确实见效极快,大家都练十年,是你们占上风;但各练二十年,那就难分上下了;到了三十年后,你们便只能望我气宗之项背了。”
尽管他如今是个举人,但对于“剑气之争”的观念仍然未变。
蔡凌霜问道:“你这说法,有何依据?”
岳不群道:“如今山上,我气宗有五位宗师,而你剑宗只有四位,这便是依据。”
蔡凌霜冷笑道:“你只谈人数,不谈武功么?风师叔,被江湖中人称为天下第一高手,我爹和你爹打过多少场,胜负皆在五五之数。何来三十年后难望其项背之说?我看就是你们气宗在自欺欺人罢了。”
成不忧笑道:“哈哈哈,你气宗年轻时谁都打不过,气都气死了,哪还有什么二十年,三十年以后?哦,我懂了,气宗气宗,真正的意思是,要么气死自己,要么气死别人。”
岳不群大怒:“你敢辱我气宗?”
就在这时。
欧阳清昭缓步走来。
“见过欧阳师叔!”四人齐声行礼。
欧阳清昭摆摆手,道:“都坐下吧,对于‘剑气之争’,我们这些老家伙争了几十年,也争不出个结果。我也想听听你们这些小辈的看法,或许有不一样的见地。”
蔡凌霜点了点头,朝岳不群道:“你气宗,年轻时不敌,忍气吞声几十年,也未必胜得了我们。呵呵~就你们这气宗之路,要来何用?”
岳不群怒道:“谁说打不过。”
成不忧顿时来了兴趣:“嘿,好久没有和岳师兄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