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奇怪,她临死的那一刻,坤宁宫的宫人们趴在地上皆泣不成声,可她本人却是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
对于即将来临的死亡,她满心欢喜,因为她知道,黄泉路上,她的家人都在等她,死亡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怖了。
家人是她在这世上最重要的,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这辈子,她也要护家人平安。
明明她在意的所有人都还活着,但听到二兄这些话,她还是莫名想哭。江清棠咬住自己的手,想要止住泪水,这是她从小就学会的一个方法,只要足够疼,就不会再掉眼泪了。
可是这次,这个办法却不奏效了,她展开帕子,用手帕覆面,趴在桌子上无声哭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江清棠哭累了,抬起头,看见了一张清澈稚嫩的脸。“你尔……”
江清棠转头,用手帕拭干脸上残留的泪痕,她抱歉道:“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你还在床底下躲着呢。”
刚才她在这里哭的事情,这小刺客都看见了,实在是羞耻,江清棠一时不敢去看小刺客。
“小刺客,方才你看到的,不许说出去。”“江娘子放心,我不会的,还有,您以后喊我寒雨吧。”江清棠抬起头,眸中划过一丝错愕,“这是你自己的本名吗?”寒雨摇头,“我以前叫草儿,我阿娘说名起的贱,人才好养活,以后,我就改名叫寒雨了。”
这是景王殿下新赐给他的名字。
“那你阿娘呢?你不回家吗?”
“阿娘……饿死了。”
“你阿耶呢?”
“阿耶……病死了。”
江清棠一时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眼前的少年,她起身,从床上找出木盒,从里面拿了几个首饰,塞到寒雨的怀里。“你之前说,你还有一个年迈的阿婆,我也不知道这些首饰能换多少银子,又能够你们用多长时间,以后你要是有难处,尽管去江府门前跟仆人说,让他们领你去见我。记得留一个当作信物,这样你去寻我,他们定会让你进去。”“以后,莫要干这些危险的行当了,回去好好陪着你阿婆,她年纪大了,不能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记得,往后有什么难处,一定要来寻我,不要碍于面子不肯来,最后留下憾事。你放心,你也不是白拿我的,今日你向我提供的线索很有用,往后还有线索,尽管交给我。”
江清棠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她有些口渴,抿了口桌上早已放凉的茶水。她本不想看到一个尚未成人的孩子走上一条不归路,能拉一把,则拉一把。寒雨吞吞吐吐道:“娘子……这,这些首饰我不能要。”他“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捧着那些沉甸甸的首饰,“娘子拿走吧,这些我不能收!”
“娘子,求你收下我吧!"寒雨将头重重叩在地上,“我会武功,也能吃苦,我别无他求,只求娘子给我个在您身边保护您的机会!”江清棠为难,从小侍候在自己身边的冬珠会武,她身边并不缺人了。看出江清棠的犹豫,寒雨又狠狠往地上砸了几个头,“娘子,我无父无母,家中唯有一个年迈的阿婆与一年幼的小妹,您就大发慈悲,帮帮我们吧!”“我没什么其他的本事,只一身的武功,离开原本的行当何其难,我再出事,家中的阿婆与小妹,真的就活不下去了。”“娘子,求您,好心收下我吧……
江清棠素来耳根子软,哪里听得了这些话,她起身,弯腰将寒雨扶起,“好,那我便收下你,但你要彻底同之前的伙伴断了联系,除此之外,每月我放你十日的假,多回去陪陪阿婆。可能做到?”寒雨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时激动还要给江清棠下跪答谢,江清棠手快,及时拉住了他。
“大礼就不必了,我也不是让你吃白饭的,现在我要你去替我办一件事,不可出一丝差错。”
“是!娘子请吩咐。”
明日便是春猎结束之日,大批人马护送帝后回朝,越是人多的时候,便越有机可乘,江清棠记得,前世的明日,天子遇刺,李珩护驾有功受了伤,从此更得陛下喜爱,这是皇孙李珩进入朝堂的开端。而太子腿上受了伤,险些不能行走,最后是吴太医将其医治好,不同于太子的好运气,太子胞弟赵王瞎了一只眼,从此性格变得暴戾,屡屡打骂下人,甚至一气之下杀了与他拌嘴的朝中重臣,不久后被废。也是很久以后江清棠才知道,这是李珩暗中谋划的一场刺杀,目的是为自己进入朝堂铺路,一步一步除掉他称帝路上的所有阻碍。那日的刺客,皆是先太子为李珩留下的底牌一一虎啸军。当年先太子伏诛后,其手下最为精锐的虎啸军将领崔立,带着军中顶尖的高手们不见所踪,十年后才现世,前世李珩血洗皇族时,为其冲锋陷阵的,也是虎啸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当今的晋王之前,一直是先太子素有贤德的名声,先太子留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哪怕现在的太子用了十年,也没能将这些势力拔除干净。
江清棠向来恩怨分明,她想要为此次暗杀添上一把火,以报太子杀他两位兄长的血海深仇。
反正早晚李珩会除去太子,太子早死与晚死,没什么不同。“寒雨,去外面打探山中地形,我要一张详细的山中地形图。”“是!”
大
片刻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