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山,金吾卫主守斋堂。”她一旦要做一件事,必是极认真的,不再考虑任何细枝末节的恩怨情仇,只踱步,越过怀渲等人,袖摆扬动中,抬手轻撩斋堂门口垂摆的布帘。人进去,脊背对风雨,风雅如竹,但言若清潭落雪。谢眷书明明白白听见了一句话,语气温和,寻常口吻。“违者,视若抗天子命,代天子,杀。”
众人静默。
雨中,扣着剑柄本隐隐出鞘的蒋晦在冰冷雨水中调整了灼热的呼吸,目光似牵连如丝,缠在了那走进斋堂的纤薄人影,在他人逡巡他们之间时,及时垂助掌心下压。
铿锵回鞘。
斋堂内有尸体,五具,现在又加了一具堂堂东陵侯刚死的尸体,六具。权贵们此前被两大王府相逼,不得不配合查案,再无从前傲矜狂放。如今,代表天子脸面的金吾卫在,他们更得配合,毕竟连两大王府都被“避嫌"了。
他们都如此,何况其他人,刘无征似乎心神不宁,被看管在角落里,随时等待被查,那位静夜师父也是嫌疑人,他们两人外加一位世子殿下,这三人无疑是被“嫌疑”缠身的人物,得坐在一边,其余人各有落脚。刘无征不安,静夜安然,还能喝茶,蒋晦冷漠,如阎罗坐像,头发丝都透着几分狠厉,但也安静,好像随时等候被审讯。白马寺主持也是厉害,沉稳如旧,还差僧人们送来饮品跟小茶点。可是,现在谁吃得下?
尸体就摆在前面呢!
还有恶臭,还有…那虫子还在吗?
众人战战兢兢,如鲠在喉,谢容几个呼吸就换了好几个姿势,谢眷书心情不佳,只因疑惑不解跟不安一一这姓言的到底是男是女?若是女的,那自己能是对手?若是男的.…….
她回头看了谢容,“能安静些么,不然像是尸体腐烂肉里的蛆。”谢容….”
也算是亲生的,姐姐你何至于此。
对于言似卿这么一个棋子般的低贱人物,突然就成了主导案情的主事者,竞还敢大言不惭说那种话,祈王对此十分不满,碍于金吾卫代天子过问此案,他只能坐下来后连茶都没碰,开口就冷然睨着不远处正查看东陵侯尸体的言似卿。“这位言公子,你也看了有一会了,可能找出什么法子证明与你娴熟的赤麟世子无罪的证据?”
祈王这人言语虚伪,也惯能阴阳内涵,就差明说言似卿跟蒋晦关系不简单,她会偏私什么的。
在等待尸体挪移到斋堂期间,言似卿已经看过大理寺此前调查审讯的诸多内容,一如她在昨晚查看简无良的小册子。人人口供,以及查看诸院落的结果,都在上面,边上还有调查人员的口述。看完这些,尸体这些送来了,她开始查看东陵侯七窍流血的尸体,用镊子查看,从衣物到皮肤血肉,也看了咽喉,边上简无良也在,两人的验尸习惯大差不差,大理寺对言似卿有过此前一次合作,对她钦佩不已,她一抬手,边上的作就知道该拿什么器具。
他们忙他们的,祈王的挑剔很突兀,言似卿却没看他,但也回应了。毕竟是王爷。
“王爷毕竞是世子殿下的亲叔叔,介于世子殿下现在背负杀人之罪,您是要我偏私他吗?”
亲叔叔还能希望亲侄子被定罪的吗?
可他们是皇家子孙,自然是希望的。
可就算是,也不能承认。
祈王吃了个哑巴亏,冷哼后,不再言语,只用喝茶掩饰。简无良不意外,目光从言似卿脸颊扫过,瞧见这人正用镊子掀开的袖子下面,看东陵侯手臂疤痕。
“有问题?”
“似乎是旧伤,但也有新痕,此前跟世子殿下激斗过,用功过力,筋脉有损。”
简无良担心言似卿未曾习武,看不出其中猫腻,却又想起这人擅医,有家学,应该也涉猎了,何须自己班门弄斧,一时讪讪。此时言似卿已经放下镊子,脱掉了薄薄的手套。祈王:“看来是结束了,说结果,本王忙,今日就要回长安面圣。”“毕竞关乎社稷,任何人违法,都一律同罪。”有圣旨再说,随时可以捏死她的祈王也没那么可怕了,言似卿看向刘无征跟静夜。
一个没有不在场证明,自己认罪了。
刘无征此刻依旧认罪,但补充了其他说法:“人是我杀的,我就是凶手,既非静夜师父,也非他人,这位东陵侯找错凶手了,那世子殿下出手也无嫌疑。他竟是要帮蒋晦的。
宴王府的人惊讶,不过蒋晦没什么反应,瞟了他一眼,又迅速观察言似卿,看她…跟刘无征对视了一会。
他们!
嘴角下压,蒋晦咬了下唇,低声呵了声,反复瞥言似卿,又挪开。另一个嫌疑人…静夜师父也看了边上蒋晦一眼,若有所思,随即也看向言似卿。
简无良把这三个嫌疑人的小动作跟神态一览无遗,内心有点别扭:不是,这三人好像没有一个是担心自己要担这泼天罪名,一味看言似卿。呵!
“静夜师父有何可说的吗?”
静夜对视上言似卿的目光,此人长相比谢容更甚几分,是世间少有真正男生女相的宝相,若非一双丹凤眼多情似无情,浑身上下就真若佛子降世了,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气,袖子上还有灯盏落地沾染的飞灰,又被灼烧出一点孔洞。他静默了一会,说:“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