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男二
夕云怔了一瞬,她颤巍巍地抬起身子,眯着眼打量面前忽然出现的少女。眼前的少女很陌生,她明明从未见过,可不知为何,心底竞莫名感到一丝亲切。
“小丫头…你……“夕云想说什么,可她人老了,嗓子也时常干涩,一句话便咳嗽起来。
她咳着,面前的小丫头竞主动上前,替她轻轻拍背。不轻不重地拍着,熟悉的感觉扫过,让夕云脊背放软了些。她竞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自己那副如褶皱树皮的手抓住了面前小丫头,细嫩的手。
回过神时,夕云老脸一红,,暗骂自己太老不羞,做出这样毫无礼貌的行径。夕云仓皇地松开自己那双干瘪满是皱纹的手时,眼前的少女竞主动回手掣住她。
少女的掌心异常温热,像是含了一抹甘泉,涌进人的心底。这一老一少,就这么默默注视着对方,眼底流过看不清的神情。直到夕云女儿急促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我阿娘年纪大了,有些糊涂,女郎别介意。”
阿缨还以为是自己母亲冲撞了这位客人。
熟料,客人未怒,反而再次对夕云说“老婆婆,我陪你去吧。”夕云未有多想,点点头,“好啊,正巧我女儿忙不开手,就有劳小娃娃了。”
阿缨听到二人对话,一脸茫然,等反应过来,她迅速从林意映手中扯回自己阿娘的手,并将阿娘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这位陌生客人,“等我不忙了再陪我阿娘去就好,不必劳烦女郎。”
阿缨警惕也无可厚非,毕竟任谁也不会信一个陌生会此好心带一个阿婆上山。
可谁料,阿缨的母亲也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放松,并笑着说,“阿缨啊,这女娃娃不是陌生人,我认识。”
话落,林意映浅褐色的瞳中闪过一丝灼亮,眼睫被连带着颤抖。“阿娘,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年轻女郎的?我怎么不知道?"阿缨震惊不已。
可自己的母亲坚决说认识,并且十分亲昵地拉上了眼前这个女娃娃。“我当然认识,谁说女子之间不能有忘年之交的,既然我的老朋友来啦,阿缨你就莫要担忧娘了,等你忙好再来找娘。″说着,眼前这个老婆婆笑嘻嘻地牵住身旁的小丫头,并冲自己卖包子的女儿招招手,高兴地离开。林意映跟随夕云的脚步,努力放慢步伐,她搀扶着夕云,正想说什么,却听夕云笑着说,“我这女儿,总是不放心我,还好我跟她说与女娃娃你认识,若不然她是不会放心我跟陌生之人走的。”
原来,夕云并没有认出她,刚刚那话只是借口。“老婆婆,你要上山做什么?"林意映好奇问。“去见几个故人。"夕云笑着,脸上洋溢着一种怅然之色。林意映觉得奇怪,这年头……世外仙人都不住在山上了,怎么会有凡人住在山上呢。
不过看夕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老太太哼着民间戏曲歌调,蹒跚的步伐越来越快,仿佛间,林意映好像又回到了六十年前。夕云也是这般脚步常跟在她身边唤着,“夫人,夫人!”“老婆婆,走路太累了,吃一个吧。"林意映拿出了油纸包内尚热乎的包子。夕云的脚步猛地停下,她那经历过岁月清洗,早已双浑浊模糊的双眼愣愣地看着面前笑容可掬的丫头。
小丫头腕臂瘦长,白嫩的手拿着冒着热烟的包子递到她面前,恍惚间,竟让夕云想起了自家夫人林缨。
夕云回过神,为自己这荒谬的想法无奈一笑,可今日这一面之缘的丫头,当真让她倍感亲切,哪怕是已经吃腻了的包子,她竞然又想尝尝了。她毫不客气地接过丫头掌心的热包子,老太太用自己快要掉光的牙齿细细品尝。
林意映也吃着,今日的包子真是格外好吃,其中的快乐,好似让她又回到了和夕云第一次吃包子的时候。
她们吃得不亦乐乎。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儿?"夕云突然想问。林意映提高嗓音,努力用最清晰的语调吐出,“林意映,心下意,日旁映。”
夕云眸光微动,喃喃道,“好啊,这名字真好呢。”二人很快来到夕云说的山,其实说是山,却又并不像,只是一个一眼望去极浅的山丘罢,周围还有许多村民种的野菜。可这山丘路段,对于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太太来说,也是十分困难的。光是走过那么长的路,她就发现夕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面色发白,身子佝偻。
她紧紧搀扶着夕云,希望能减少她的疲累。“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他们了……老婆婆我呀也要走不动了…我总不能每次都闹脾气让孩子陪我过来。"上山的路上,夕云兀自说着。林意映越发好奇夕云所说的故人是谁了。
可当翻过那节山丘路段,夕云却停在山个鼓堆包前。离近了,林意映才发现,那三个鼓堆是三座坟。坟堆干干净净,只长了一些细微野草,墓碑前还放了一些糕点。而那三座墓碑上的字,如同血红的虫蚁赫然咬紧林意映的心头,让她本来平淡的心骤然一颤。
中间一座…是上辈子的她一一林缨之墓。
她的右侧,是佘靡的坟,左侧竟…是阮清的。上面刻了生卒年月,林意映赫然发现阮清竞也是在她去世不久后,也同样离世了。
她被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夕云躬身去拔去她坟头上长的新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