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几人走出粤菜酒楼,王一波张罗着给舅舅舅妈安排宾馆。
苏畅跟在李默的身后,情绪低落,李默故意放慢脚步,和她同行。
“你既然想苏姨留下来,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他问。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苏畅耳中。
苏畅落寞地摇头,声音带着疲惫的清醒:“我知道我妈的心思,她对吴二毛有种近乎本能的顺从,我坚持只会让她更痛苦,更撕裂。”
李默没有反驳。
他看着前方那道显得格外单薄的背影,完全理解苏畅的话。
在苏凤琴的认知里,或者说,在她们那一辈很多女人的心里,丈夫这两个字,就是头顶那片天,天塌了,地就陷了,人也就活不成了。
嫁狗随狗,忍辱负重,逆来顺受……这些词儿,不是书上的,是她们用一辈子活出来的教条。一家之主、女人总得有个依靠……这些话,外面的人说,她自己也对自己说。
她害怕改变,害怕打破这病态的平,害怕离开了吴二毛,连这最后一点归属感都没有了。
这种刻板到近乎愚蠢的思维,把她死死钉在那个位置上。
李默用温润的眼神看着苏畅,道:“其实,通往我们想要的目的地,从来不止一条路。”
“眼前的这条路看似被堵死了。”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吴二毛的背影,“但我们还有很多别的路径可以选择。”
“有时候,并非只有正面强攻才能破城,迂回、智取、釜底抽薪、甚至……让敌人自己选择离开,都是有效的策略。”
“重要的是,看清目标,然后找到最适合当下情境、最能减少我们关心之人痛苦的方法。”苏畅被这么一说,眼眶微红,紧抿着嘴唇。
办法?
自己想过的,真的都想过,可每一次尝试,都像一拳打在浸透了水的棉花上,无力又憋闷。只觉得自己太没用,想不出一个真正能打破这死循环、能让她心甘情愿摆脱泥潭的办法!
李默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唇线……说两句怎么还掉小珍珠啊。
他连忙道:“我有办法让苏姨留下来,至于吴二毛,我也有办法让他去该去的地方。”
苏畅愣了愣,急忙追问:“你有什么办法?”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看着对方。
“办法嘛……说出来就不灵了。”李默卖了个关子。
这时,走在前面的王一波适时接到了厂长的电话。
“小王,听说你老家亲戚来了?”赵志强的语气带着一些热切,继续道:“这可都是老板的同乡,不能怠慢,你在粤菜酒楼对吧,等我一会儿,我过来亲自接待。”
刚才,李默借口出去上了个厕所,跟赵志强打了个电话。
这件事,需要他来操刀。
吴二毛留在外甥旁边,电话内容听的清清楚楚。
他有些震惊……厂长?
亲自过来?
王一波挂了电话,脸上瞬间堆起一种与有荣焉的表情,“舅妈!舅舅,我们赵厂长听说您二位远道而来,非要亲自过来接待,还说就在这附近,马上就到!”
“哎呀!这……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厂长了!太麻………”吴二毛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带着明显的谄媚和受宠若惊。
旁边的苏凤琴也愣住了,茫然地看着激动的丈夫和外甥,脸上依旧没什么喜色,只有更深的局促和不安。
她本能地想躲开这种“大场面”!
就在吴二毛飘飘然,沉浸在被大人物重视的巨大虚荣中时,王一波却突然压低了声音:“舅舅,你知道厂长为啥这么给面子吗?”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让吴二毛脸上的得意凝固了一瞬,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和提点,缓缓道:“这都是看在表妹……的面子上啊!”
“大老板和我们是同乡,听说很年轻,极有可能是表妹以前的同学什么的,关系很不一样。”王一波语气加重。
吴二毛闻言,他感觉自己的腰杆瞬间挺直了,女儿要是真的被大老板看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吃香喝辣、受人巴结的场景。
而苏畅听说有个厂长要来也很意外,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看了一眼,下意识的感觉这或许和李默有关系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凌志轿车平稳地滑到路边,车身反射着低调而沉稳的光泽。
赵志强下了车,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厂长!”王一波立刻迎了上去,声音带着恭敬和热络。
“厂长好!这么大晚上还麻烦您跑一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吴二毛更是像被按了开关,一个箭步就凑到了最前面,腰弯得极低,脸上堆满了谄媚至极的笑。赵志强的眼神掠过吴二毛与苏凤琴的脸,语气无比热情:“哎呀,想必两位就是苏姨和吴叔吧,叫啥厂长啊,叫我小赵就行。”
吴二毛嘿嘿笑道:“好嘞,小赵~”
话音一落,王一波脸色瞬间一僵……你他妈听不出客气话是吧?
而赵志强则是顿了顿,老板让我来就是处理这家伙?
他的目光看向自家老板,当他看向苏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