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挂了电话，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走。
时装城档口的人流喧嚣被他快步甩在身后。
车子开进略显杂乱的城中村道路，李默的目光在路边搜寻，很快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畅此时正站在一个杂货店屋檐下避风，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经典的深棕色短款皮衣，下身是一条洗水效果自然的蓝色牛仔喇叭裤，裤型从膝盖以下流畅的展开。
一股浓郁的港风。
苏畅见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自己的身前。
起初她的目光带着疑惑，然后便见到李默摇下了车窗。
“姐，快上车。”
苏畅闻声猛地转头，看到驾驶座上向她招手的李默，眼睛瞬间瞪圆了。
她小跑着过来，弯腰看向车内，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李默？这…你哪来的车？你会开车？”她的语气充满了惊奇，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2000年初，私家车远不像后来那么普及，尤其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来说，会开车绝对也是一门不错的技术。
李默笑了笑，示意她赶紧上车。
“公司给配的，上来吧，快点儿，别让你妈等急了。”
苏畅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还弥漫着新车的皮革和塑料的味道。
她系上安全带，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车内简洁但质感不错的内饰。
“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苏畅忍不住问。
她感觉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对方身上发生的变化如此巨大而迅速。
“有手就行。”李默轻描淡写地说着，同时熟练地挂挡、打转向灯，车子平稳地驶离路边，“驾照不难考，开几次就熟了。”
苏畅看着他流畅自如的动作，感受着车子平稳的加速，心里的震惊慢慢平复了一些。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这车……挺贵的吧？”“不清楚，反正就是公司给配的，我现在跑业务挺忙的，没车不方便。”
苏畅也知道李默最近也不再做档口配货的工作。
他这机灵劲儿，确实很适合跑业务。
而且未来有明亮的前途，不知为什么，苏畅心理突然有些淡淡的失落。
随着对方越来越变得优秀，会不会……
她叹了口气，把话题转回了母亲身上：“我妈在电话里都吓坏了，声音抖得厉害……我真怕她出事。”“别太担心，我们很快就到了。”李默踩了踩油门，车子速度提了起来。
“吴二毛进去了，你妈以后就清净了，等会儿好好安抚她。”
苏畅点头，她继续问：“我听我妈说，吴二毛偷卖了你们厂里的布料？”
“嗯。”
李默点点头，目光注视着前方路况，语气带着一丝冷嘲，“可不是么，让他看仓库才一个月，就偷了六千多的布料出去卖！”
苏畅忍不住问道：“那……那这种情况，一般会判多久啊？”
李默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沿上，“盗窃数额大，证据确凿。”
“加上他是监守自盗，性质比较恶劣，能判个一年左右吧。”
“才一年？！”
苏畅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她原本以为这样大的数额，加上是偷工厂的东西，至少也得关上几年才算解气。
一年的刑期，在她看来实在太短了！
一年后，那个人渣就出来了……这个念头让她瞬间心凉了半截，眼神也黯淡下去。
刚才得知吴二毛被抓时的那点轻松感荡然无存。
李默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和情绪的巨大落差。
他侧头快速瞥了苏畅一眼，看到她紧抿着嘴唇，眉头深锁，眼中满是不忿。
“觉得短了？”李默的声音依旧平稳。
“嗯！”苏畅用力点头。
“一年，确实不算长。”李默的声音很轻。
“但一年时间，也足够改变很多事情了。”他稍微放缓了一点车速。
苏畅愣了一下，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带着疑惑看向李默。
李默解释道：“这一年是个缓冲期，最关键的不是去纠结他判多久，而是去改变苏姨。”
他侧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苏畅：“我的建议是，让你妈留在莞城工作。”
“让她彻底离开那个压抑的环境。”
“留在莞城？”苏畅喃喃道。
“对。”李默肯定地说，“城里环境不一样，接触的人、看到的事都不同。”
“最重要的是，让她有事做，让她有份收入，有自己的圈子，每天有事情忙，有奔头。”
李默的话语像是一束光，穿透了苏畅心头因刑期太短而笼罩的阴霾：“人一忙起来，就没那么多功夫胡思乱想。”
“让她亲身体会到，没有吴二毛，天塌不下来，日子反而能过得更舒心、更有尊严。”
他顿了顿，强调道：“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