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波见母亲终于点头，悬着的心才往下落了落，但丝毫不敢放松。
他用力搓了搓脸，低头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精心打理的头发和那件价值不菲的皮夹克，确保自己以一个最体面的形象出现。
“妈！记住我说的话！”他最后低声叮嘱了一句。
王一波挺直腰背，调整好表情，朝着李家走去。
吴秀丽赶紧收敛起脸上的茫然和疑惑，努力挤出一个她觉得足够热情的笑容。
阳光正好，暖融融的。
赵春芳正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手里麻利地择着一把翠绿的青菜，准备晚饭。
她嗓门洪亮，正跟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李默说着什么村里的趣事。
“婶子！新年好啊！给您拜年啦！”王一波人未到，声先至。
那声音洪亮、热情洋溢，带着一股刻意的亲热劲儿，瞬间打破午后的宁静。
赵春芳闻声抬起头，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时髦笑容灿烂，又有些面生的青年，以及旁边那个打扮得得体的妇人，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哎呀，这是……秀丽妹子？！”赵春芳终于认出了吴秀丽。
她放下手里的菜，站起身，脸上露出惊讶和客气的笑容，“哎呀，稀客稀客！多少年没见你回来了！新年好新年好！”
“这位是……一波？差点没认出来！”
她嗓门带着乡下人特有的爽朗，目光好奇地在母子俩身上扫过，自然也看到了王一波手里那堆极其显眼的豪华礼品。
“是我呀，春芳嫂子！新年好新年好！可不就是嘛，好多年没回来了，怪想你们的！”吴秀丽赶忙按照儿子的吩咐，脸上堆满笑容，声音显得有些刻意地热情。
“这不，带一波回来看看老家，也来看看老邻居们！”
王一波此时立刻上前一步，笑容愈发灿烂，眼神飞快地瞟了一眼藤椅上的李默，“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给您拜个年！”
说着，他就把手里那堆礼品不由分说地往赵春芳面前的台阶上放。
赵春芳看着地上价值不菲的礼品，眼睛都瞪大了，连连摆手：“哎哟！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太客气了，邻里邻居的，回来看看就好了，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快拿回去！”
她是真觉得受不住，两家的关系，远远没到需要送这么厚重礼物的份上。
“应该的应该的，我妈说这么多年没回来，这点心意您一定得收下！”王一波语气坚决，态度恭谨，坚决不让赵春芳推辞。
吴秀丽也在一旁帮腔，笑得脸都僵了：“对对，嫂子你就收着吧，一点心意，一波这孩子就是实诚！”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瞄那个躺在藤椅上的年轻人。
这个应该就是李默了。
他依旧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似乎连姿势都没变过。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他甚至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只是微微侧了下头，目光平静如水地扫了过来。
那目光并不锐利，甚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但不知为何，当那目光掠过吴秀丽脸上时，她心头猛地一跳。
而当他目光落到自己儿子身上时，王一波那刻意堆砌的热情笑容也明显僵了一下，腰下意识地弯得更低了些。
赵春芳连忙招呼他们母子，“小默，快去给你吴姨他们搬两把凳子，再倒两杯水。”
王一波闻言，立刻抢着说：“不用麻烦他了，不用麻烦，我们自己来就行！”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切，身体微微前倾，就想自己去旁边搬凳子，姿态放得极低。
李默适时起身，淡淡的道：“大过年的，哪有让客人自己动手的道理。”
他转身几步走进了堂屋，不一会儿，他拎着两张结实的小木凳，然后又折返回去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走了出来。
凳子稳稳地放在吴秀丽和王一波面前，水杯也递到他们手边。“坐吧。”
“哎，谢谢！谢谢！”王一波连忙接过水杯，屁股小心翼翼地挨着凳子边坐下，腰杆挺得笔直，仿佛在接受检阅。
吴秀丽也依言坐下，捧着热水杯暖手，她想起儿子的叮嘱，知道自己该行动了。
趁着李默放好暖水瓶走回院子的空档，吴秀丽脸上堆起更夸张的笑容，她对着正弯腰准备继续择菜的赵春芳开口：“哎呀，春芳嫂子，你这菜看着真新鲜！自家地里种的吧？”
赵春芳笑着点头：“是啊，后园子里拔的，霜打过的青菜甜着呢！”
“真好！”吴秀丽站起身，凑近两步，“嫂子，我这好多年没回来了，村里变化还挺大。后面那片竹林还在吗？我记得小时候总去那儿挖笋。还有村头那棵老樟村树……”
她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挽住了赵春芳的胳膊，带着点亲昵和向往：“嫂子，要不你陪我去转转？认认路，也看看这些年村里的变化？咱们老姐妹也好边走边唠唠？”
赵春芳是个热心肠，被吴秀丽这么一挽一说，又听她提起老地方，顿时也来了兴致：“行啊！那片竹林还在呢，老樟树也结实着呢！走走走，嫂子带你去转转！”
她放下手里的菜，爽快地拍了拍衣襟上的灰，转头对李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