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畅的疑问,李默没办法解释太多,他回了句:“运气好,胆子大。”
苏畅心里纵使有千般不相信,可事实已然摆在眼前,这个半年前还需要自己接济的弟弟,此时已经成了大老板。
与此同时,她的内心深处也涌现出一丝落差感,李默太优秀了!
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产业,已经不是那个邻家弟弟,仿佛瞬间被划分到了世界的两极。他在生意场上一定会遇到非常优秀的女人,而自己这种没什么见识的女孩子注定无法跟他站在一起。当前所有的一切,兴许只是他一时兴起,或者,只是看自己……可怜?
苏畅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
李默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低落到尘埃里的气场。
那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和自我否定,像一层无形的厚茧包裹着她。
这也是李默之前一直隐瞒的原因,有些事需要循循渐进。
姐姐看似坚强独立,内心深处却有着极其敏感和自持的一面。
可今晚这场该死的偶遇,将他的节奏彻底打乱。
“如……”
苏畅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没有回应,依旧固执地看着车窗上倒映的模糊光影。
李默看着她的侧脸,继续道:“记得以前,你总爱看电视剧。”他
他的声音不急不徐,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十岁那年,还记得我家是黑白电视,暑假上映了一部《浮生六记》改编的电影,你那时看完还哭了好久,说以后也想遇到像沈复这样的人。”
苏畅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浮生六记》……她当然记得。
那是沈复写给亡妻芸娘的回忆散文,她上高中的时候还特意读过这本书。
李默的声音继续响起:“沈复不是什么王侯将相,芸娘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
“他们甚至过得清贫,有时需要典当度日,沈复在书中回忆,他们最珍贵的时光,不是什么华堂盛宴,而是……”
他微微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又似乎在观察苏畅的反应。
“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
这句极具画面感的描述,瞬间击中了苏畅记忆深处那模糊而温暖的篇章。
“沈复还写到,芸娘能为他省下梳妆的脂粉钱,只为换取他喜欢的几卷残书……等等。”
“所以你看,真正珍贵的情意,无关乎其他。”
“关乎的是在寻常烟火里能否心意相通,是在困境之中能否相互扶持。”
车厢内一片寂静。暖风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李默低沉的话语在回荡。
苏畅僵硬的身体,在李默这番却直指人心的典故剖析中,渐渐松弛下来。
沈复和芸娘的故事,像一道温暖的微光,穿透了她自卑的坚壳。
她想起了那个狭小却干净的出租屋,想起了李默最初的窘迫,
巨大的心理落差带来的失落感,被这突如其来书卷气息的暖意冲淡了许多。
苏畅依旧低着头,但紧咬的唇瓣松开了,攥紧的手指也悄然松开。
一滴温热的泪珠,无声地滚落。
她抬头,语气带着哽咽,“可是…李默,我害怕……”
苏畅再度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深埋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我怕……”
“我怕现在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醒来就什么都没了。”
有时候,拥有过再失去……那会比从未拥有更加痛苦。
李默知道,姐姐因为家庭影响,自身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这是根源。
他掰过苏畅的肩膀,看着对方红润的眼睛,郑重的道:“我现在不缺钱,可为什么不搬出去住?”“我是为了省钱?”
“还是脑子里都是那种事儿?!”
“你也不想想里面的原因。”
苏畅闻言,脑海里紧接着闪现出一些日常的片段。
无论什么时候,出租屋的餐桌上总会准时出现热腾腾的豆浆和香肠包。
年前来接自己回家。
安排老妈留在莞城。
点点滴滴,细碎平凡,渗透在自己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苏畅的心像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攥住了,酸涩又涨得发疼。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你说的这两个原因都有可能!”
李默:???
好好好,要这么玩儿是吧?
他迅速将四道门全部落锁,并探过身子解开苏畅的安全带卡扣。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车厢里异常清晰。
束缚解除的瞬间,李默的手已经穿过了她的手臂。
苏畅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从冰冷的副驾座椅,落入了驾驶座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她下意识地挣扎,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李默!你……”
“唔……!”苏畅所有的委屈、自卑,在这狂风骤雨般的亲吻中,被撞得支离破碎。
抵在他胸膛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无力地垂下,转而紧紧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