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伽南今日穿了身薄薄的深色衬衫,衬得宽肩窄腰,袖口克制地挽起一折。
神色淡漠而沉稳,激不起半分涟漪。
“黎小姐。”
“容先生今日有看上的拍品吗?”
客人新加入的拍品尚且保密,但主人家根据之前已经谈好的珍宝,拟了一份大致的名单。
她猜他应该有看上的东西,否则不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件拍品推上来,黎檀栖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自然也忽略了那声低到不可闻的“嗯”。
是一尊玉雕的敦煌美人。
白皙无瑕,美得活灵活现。
黎檀栖不知想到什么,垂下的卷翘长睫微微轻颤,在司仪喊下开始竞价后,举起了她的号码牌。
无论其他人出何高价,她都跟随着。
有人好奇地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却只能窥探到她举起来的、白皙莹润到失真的漂亮腕骨。
但有眼色的已经注意到她旁边的人来头不小,摁住旁边想要竞价的朋友的手,眼神示意坐他看下面的那尊真佛。
何必为了一尊玉雕得罪人呢。
但还是有很多尚未注意这边动静人在竞价。
黎檀栖看着不断哄抬至一千万的价格,算算自己得卖掉多少颗房间里的珍惜翡翠。
成色好的、大个的她舍不得,成色差一点的、小一点的,至少得三十颗吧……如果继续加价的话,说不定得更多。
一想到要失掉这么多漂亮的小宝石,心脏都被揪得扑腾扑腾的。
但那尊玉雕敦煌美人实在漂亮,加之敦煌对她意义特殊。
黎檀栖的手高举不落。
猝不及防听到旁边的人清冷矜贵开口,语调波澜不惊——
“一亿。”
黎檀栖的手在无声中放下。
红唇轻抿。
特别的意义和一个亿比起来,突然也不是很特别。
这一场激烈的竞价最终在一亿中落下帷幕。
黎檀栖,“容先生也喜欢收藏玉雕美人?”
这玉看起来的确很漂亮,可惜在价值上远远比不得祖母绿。
但爱好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容伽南侧眸落下来,从她生得极灵动的眉眼处扫过,覆在红宝石尾戒的指腹轻顿一下,随即不显山露水淡声道,“算吧。”
有些东西有些人,入了眼,便没人能从他这里把东西拿走。
他是时辛涞的贵客,黎檀栖身为背后拿分红的小投资人,人情往来上,自然免不了要违心恭维一番。
“那就恭喜容先生拿下美人玉雕。”
容伽南早已将视线抽离回去,瑞凤眼轻阖,看不出喜怒,“同喜。”
有这件拍品在前,后面的几件都黯然无色了。
黎檀栖却身姿得体,越来越精神,静静等待她放出的鱼饵被抬上来,由此引出她要钓的大鱼。
只是她左等右等,也没能等到她放出的鱼饵。
那张精致到几乎让百花失色的漂亮小脸皱着,看起来很是兴致缺缺。
拍卖结束,司仪引着大家参加晚宴。
黎檀栖坐着没动,杏眼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看向仪表堂堂的司仪,转而,和站了一排的礼仪小姐面面相觑。
怎么不见她的梦灵香?
难道说,她制作出来的美味鱼饵被哪条不长眼睛的鱼,给不打一声招呼、不给一分补偿地吞了?
能堂而皇之地在这么盛大的场合,做出这种卑劣行径的人定然不是一般人。
半小时后,正在沉心画设计稿的时辛涞就被她一通电话打断了。
看到来电显示的“檀檀”,他耐心放下笔,长指轻点接通。
隔着电话屏幕都能听到她委屈的嗓音,“辛涞,我放出去的鱼饵石沉大海……错失良机,现在徐导已经走了。”
绕了一圈,最后理直气壮,“我得把人找出来,要点赔偿。”
她并非输不起,而是想看看,幕后戏弄她之人是谁,顺便套点赔偿。
不怕得罪不起。
知道她计划的时辛涞温柔一笑,“檀檀,找主人家问问。”
“我就是来问你,这场拍卖会是哪家办的。”
在主家面前走一圈,黎檀栖被指了条路——305
其余的,一个字也不透露给她。
这么轻易问出下落,却又神神秘秘引她过去,甚至都让她怀疑,她才是那条被钓起来戏弄的鱼。
好吧,就算是鱼,她也是一条好运漂亮的锦鲤。
和私吞别人诱饵的可不是一路货色。
黎檀栖抬腿踩上大理石阶梯,羊皮小高跟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漂亮昳丽的脸颊一点点扬起淡淡的笑容。
那就让她看看,这条恶毒的鱼到底是哪路货色。
*
305。
容伽南姿态慵懒半陷在象牙白丝绒欧式沙发,深色衬衫领口开到第三颗扣子,衬衫半挽,线条流畅的小臂精瘦有力,稳稳托着玉雕美人的底座。
一叠薄薄的交易协议规矩地摆在意式极简奢石长桌中心。
柏原悄无声息靠近,将包装精美的礼盒轻轻搁置在协议旁边。
就见,容伽南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