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了笑笑,“长康,你念过许多书,结交过许多大人物,你应该知道,咱们不是一路人。不过同行一段罢了,咱们,是朋友,亦是过客。”
刘长康不开心了,“那我还没找到林勇叔叔,万一.你就不要我了?”
余知了看着他,认真提问,“那假设你父亲的死是意外,林勇叔叔也不愿接纳你,你愿意和我们过这种生活吗?
朝不保夕,天天为了口吃的没日没夜的奔波。奔波下来还不是锦衣玉食,只是饿不死罢了。”“我能啊,我现在不就是这样?”
余知了摇摇头,“那不一样,你之所以还坚持着,是因为你知道,到了你叔叔那儿,你就彻底解脱了。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不帮你报仇,但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也会为你谋条生路,不说比以前好,起码比现在好。
长康,别否认,你这么聪明,我都能想到,我不信你想不到。”
遮羞布被打开,刘长康怔然,是啊,父亲已死,他又年幼,还能怎么办?
说找人报仇那都是借口,不过是借着父亲生前留下的资源最快的站稳脚跟,苟活于这乱世而已。“余姐姐,你. ..你一点也不像你了...”
余知了把手里的面装进盆里醒发,才晃悠悠开口,“我只是不笨,我不笨,二妮也不笨,你更不笨。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说到这里,余知了顿了顿,漾开一个笑容,只有阿隼,满心满意都是她,为了她能把命交出去。她原来以为,她和爹娘姐弟之间羁绊不深,是不是她太过冷漠,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接受李家人。
后来,是阿婆阿公。
再后来,是阿隼,她才知道,这世界上,当真有无条件对你好的人,家人。
她无比庆幸当初找到了那条小溪洗手,遇见了阿隼。也无比庆幸自己还有些良善在身上,进山给他送吃的。
这是老天赐给她的亲缘不是吗?
余知了做饭确实有一手,掐回来的苋菜混着些许猪油和杂粮面烙成又大又圆的薄饼,卷菜卷肉吃甭提多香。
杂粮面的韧劲耐嚼都被变成优点了。
村里不过还剩二十来户人家,余知了打发陈二妮一户送了两张饼,也算是认了门,知道谁家有些啥人。四个小乞丐肯定没啥像样东西送,还知道送野菜饼来,香茗村的人也算承了他们这份情。
带回来的半只鸡混着最后的四君子汤药材炖煮出来,一个院里都是肉香。
刘长康觉得自己死了很久的馋意终于又复苏了。
鸡腿是阿隼的,鸡翅膀是刘长康的。剩下的才是余知了和陈二妮分的。
陈二妮极会吃,她把鸡肉撸下来,夹在余知了做的野菜薄饼里,一口下去,那叫一个香。
余知了见她那样,索性把鸡架上的鸡肉全部撕下来,捣碎了干辣椒和盐还有一大把野葱拌下去,再夹到野菜饼里,那叫一个香!
脑袋大的野菜饼,陈二妮吃了一张半才停下来。
刘长康都卷着吃了大半张。
唯有阿隼,左手清淡的鸡腿,右手清淡的野菜饼,眼里的馋意都溢出来了。
余知了摸摸他的脑袋,“你腿伤那么长一道伤口呢!不能吃这重口的。”
阿隼听话地点点头。
他这般模样,余知了哪里舍得,起身摘了两个鸡蛋给他炒成鸡蛋酱递过去,“拿这个卷饼吃。”一顿饭吃得四人肚子浑圆。
“真香,以后落什么也不能落锅了。”陈二妮瘫在椅子上感叹。
“今天就早些歇息吧,村里已经开始炒茶了,估计十来天就得出发了,咱们也得早做准备。”陈二妮抬头,“准备啥?
“我又买了两个小罐子和一些盐,腌些野菜上路不至于啃干饼子。之前腌的萝卜白菜都掉了。还有我今儿背回来的粮食,送给村里的才一小半,剩得都是咱们的干粮,得做好了带上路,出门在外,每顿都起火做饭还是太惹眼了些。”
陈二妮点点头。
村里人很忙,四人也没闲下来。
井边的紫花地丁每天去采两株来给阿隼煎洗敷药,阿隼的腿伤逐渐结了一层极薄的痂。
除了临近伤口极近的地方还泛红,周围的红肿也总算消退下去了,余知了彻底松了口气。
刘长康的额头终于消肿了,总算不会在夜里一跳一跳的痛了。
值得一提的是,余知了上山找到一大片刚刚抽芽的蕨菜,嫩得一掰就出水,料下得够重腌出来的蕨菜味道那叫一绝。
她从仙人洞里刨了两颗姜出来,自上回遇见那几株,就再没遇到过,剩下的她都不打算动了,留来做种辣椒姜蒜放得足足的,用盐一腌,腌蕨菜就好了,等个三五天就能开坛吃。
“长康,这就是远山?”
刘长康点点头,“我见过书上的图画,不会错的。香茗村至少有十来株远山。这要放在盛世,那是相当值钱的财富了。”
余知了看着眼前的茶树,很难不动歪心思,香茗村举家搬迁,这茶树变成了无主的东西,她也不贪多,就要个一两颗,种在仙人洞里。
香茗村这十几天可不是白待的,远山茶怎么处理她早就学了个门清儿。
等来年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