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再增添衙门,徒增损耗。”
朱元璋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如同压盖天空的乌云。
他眉头轻挑两下,轻哼一声:
“赵爱卿不同意?”
“陛下,臣以为,此时正值风波之际,若此等消息传出,当为乱国。”
赵勉试图劝说。
“嘭!”
朱元璋手掌猛地一拍扶手,
“放肆!”
声音一出,早就想跪的一众侍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赵勉略有躬身,陆云逸二人也站了起来,微微躬身。
赵勉沉声开口:
“陛下,六部衙门各有掌控之商行生意,
此乃其钱财命脉,若是擅动,轻则六部激反,重则天下大乱。”
朱元璋猛地站了起来,对着赵勉怒目而视,呵斥道:
“赵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刚做了几日的尚书,翅膀就硬了。”
赵勉额头冷汗直流,但态度依旧强硬,只是将腰弯得更深了一些:
“陛下,臣是洪武十八年的进士,是天子门生,
陛下是臣的恩师,是臣的君父。
臣从大理寺左寺丞升大理寺卿,升刑部右侍郎,再到如今的户部尚书,每一步都是陛下提拔重用。
若说臣的翅膀硬了,那也是陛下所给。”
“赵勉!别拿这些诓骗之言来骗朕,
现在你位高权重,翅膀硬了,朕的话都不听了。”
朱元璋怒斥。
赵勉抿了抿嘴,只觉得嘴唇干涩:
“陛下,臣为君父整日奔波,
处置抄家财货,日夜不停,至今已有三日未眠。
臣一心忠君,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此法乱国,不得长久。”
“嘭!”
朱元璋怒目而视,没有任何犹豫,狠狠地将桌上砚台砸了下来。
随着一声巨响,厚重幽深的青石板被砸出了几条裂缝,
露出了其中白的石头,碎末迸溅。
“滚,都滚!都给朕滚!”朱元璋怒喝。
赵勉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口气,拱了拱手:
“臣告退。”
陆云逸与刘思礼也立马拱手:
“臣告退”
大太监站在上首,对着殿旁侍者不停摆手,
他们也在躬身之后,慢慢退出大殿。
等到大殿内只剩下二人之后,
大太监从一旁端过一杯茶水,轻轻放置在桌案上,声音舒缓:
“陛下,您消消气,赵大人这几日忙碌万分,糊涂了。
等过些日子赵大人清醒一二,就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
朱元璋坐了下来,原本暴戾狰狞的模样刹那间恢复了平静,
抖动的嘴唇与眉头也恢复平整,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
大太监一愣,眼神深邃了些许,
没有做声,而是继续将茶杯递上去。
朱元璋不紧不慢地拿过茶杯,
轻轻撩着热气,将其中热茶一饮而尽。
点点水珠落到他白的胡子上,他并不在意。
“刚刚的话你也听了,想要六部办事,宫中要做表率。
若是宫中生意不动,朝臣不会动。”
朱元璋说道。
“陛下,皇庄之事干系重大,
此事十二监定然没有异议,但.宗人府那边.”
大太监没有再说下去,意思却十分明白,
朱元璋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中隐藏着一些哀愁。
为帝者,与人斗与天斗,到头来竟然还要跟自己的儿子斗。
一股复杂心绪弥漫,朱元璋像是一个垂垂老者,想要奋起,却被凡俗琐事束缚得无能为力。
过了不知多久,更子声阵阵传来,朱元璋轻声开口:
“等老四回京,他来办。”
大太监脸色微变。
借大胜之势对宗室开刀,的确有成功之可能,
但自此之后,四王爷的处境
大太监不敢去想,而是微微躬身:
“是,陛下,宫中十二监会全力配合。”
“快早朝了吧。”朱元璋问道。
大太监看了看天色时辰,轻声道:
“陛下,还有一个时辰,您要不小憩一会?”
“不了,人老了一睡一醒容易出毛病,给朕把河南上奏的治水奏疏找出来。”
朱元璋吩咐道。
“是”
不多时,宽大恢弘的奉天殿内,响起了书页翻动之声。
宽大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阴森安静的应天城中,
赵勉坐在其中,身体跟着马车一起摇动,
此刻他困意全无,目光炯炯有神,透露着些许阴森。
作为六部尚书,体态仪容乃是最基本之事,
此刻他却有些失态,就连心中波澜都无法平复,
离皇城愈远,心绪愈是翻腾。
就在这等思绪纷飞之际,
马车在一栋古朴府邸前停下,使者的声音从外传来:
“老爷,到了。”
声音将赵勉的思绪从沉重中拖拽而出,他长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