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光长得一副好模样,年纪又小,看着就像自家弟弟侄子一般,不由心生好感,笑道:“这倒不必,你也没有来迟,是我们几个来早了,你只要不迟到就好。”
几人都是在报名之时就见过面的,林明霁当时私底下给他们送了礼,托他们照顾着些明甫光。
几人收了礼,对明甫光也热情,一起互相聊起县令大人对文章的偏好来。那十七岁的学子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明甫光,才十二岁,这样的年纪就敢下场,一定是有真才学的。
再一想,他的姐夫就在府学读书,想来一家子都是聪明人。他倒不至于生出什么嫉妒之心,只是他想到一件事,有心想提醒,但此时就要进考棚了,说了无益,反而影响明甫光的心绪,只好按下不提。横竖不一定如他想的那般结果,不说也无碍。这般想着,几人只是闲聊些别的打发时间。这次县试四百多人,没一会儿就轮到他们接受检查,进考场。明甫光期盼县试已久,一应流程试题他都演练过许多遍了,别人紧张忐忑,他只有兴奋抖擞,在考场上落笔如有神助。如此这般,四场考试一晃而过。
县试成绩在十天后张贴于县衙之外,明瑶华不欲在清宁县等下去,明甫光考试之后休息了一天,隔日就辞别周家,回了扬州。回家路上,明甫光和她分享做题的思路,嘴巴都没歇过,最后憧憬道:“最好我能一次考过,等明年,我也要去府学读书。”明瑶华笑着回应道:“那你就能和你姐夫做同窗了,府学其他同窗知道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吃惊。”
林明霁私下和她说了,以明甫光的聪慧,名次且不论,榜上有名是必定的。林明霁六年前考的县试,又一直手把手教导明甫光的学业,他这么说,明瑶华深信不疑。
明甫光又说起别的事,马车微微颠簸,他的兴致一点儿也不受影响。明瑶华面带笑意,看着逐渐长大,还和小时候一样乖巧可爱聪明自信的弟弟,内心十分自豪,就算有诸多波折,明甫光跟在她身边,没有因那些杂事变得消沉内向,还是如小时候一般,这就是她最大的欢喜了。米
县试考卷收齐,有专人给考卷糊名,接着由本县县令阅卷,教谕和县丞等人从旁协助。
丁县令熟练地批阅考生的卷子,同样是台阁体,亦有写得好和写得差的。丁县令一一阅过,以朱笔记下等次,只等揭封后再行统计名次。花了七八日,丁县令才将四百多名考生的考卷看完,教谕将糊卷的白纸拆开,和县丞一起统计名次。
教谕惊喜道:“县尊,此次竟有一名学子得了四个一等,想来这位就是我们这次的县案首了。”
四个一等可不容易,能有两个一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童生老爷了。四个一等,不点他当案首都说不过去。
丁县令看了这么些天卷子,头昏眼花,在旁喝着浓茶提神,闻言,他放下茶碗,走到桌案道:“是哪位学子,我看看叫个什么名字?”丁县令拿起卷子一看:“明甫光?!”
“十二岁的小子?”
丁县令呼吸一窒,又喜又烦,往年怎么没出县试四场都得四个一等的考生?偏就在今年冒出来!
他放下卷子,沉住气道:“你再看看,也许后头还有更好的呢。今年的学子很不错,我记得我点了不少一等的。”
教谕没多想,只道:“是。”
丁县令坐回他的圈椅,暗暗祈祷,可千万要再出一个四个一等的考生,最好是吴家的吴翰采。
在县试之前,吴家就请他吃席面,另送了三千两的银票,只求将吴翰采点为头名。
他也不是随口就应的糊涂人,而是考查过吴翰采的学识,又看过他写的文章诗赋,才应下此事。
吴翰采才十四岁便能将四书五经背得分毫不差,诗赋文章亦可,县试取中是肯定的,点个县案首也说得过去。
他阅卷前看了几篇吴翰采的文章诗赋,记下了他的文风,已然尽力在看到类似文风时给个好等次,想来吴翰采的案首是稳了。谁知竞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冒出来一个更优秀的明家小子。几人一起统计,不过两三刻钟,名次就出来了。明甫光得了四个一等。
吴翰采得了三个一等,一个二等。
完了。
丁县令揉着脑壳,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