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遇事不决就问师爷
丁县令不舍得三千两银子,且吴翰采才学也不差,他坚持要将吴翰采点为县案首,也说得过去。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妥,丁县令想来想去,他的脑子里都是三千两银票,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锭的银票,脑子都被闪花了,压根想不出哪里不妥。看了一眼排了名次的名单,再找出吴翰采和明甫光的卷子逐一看过,忍不住长叹一声一一这两人,若是能错开考就好了,一个今年考,给他赚银子,一个明年考,给他赚政绩。
丁县令拿不定主意,索性派个跟班叫来他的幕僚毕师爷。毕师爷在公房门口遇到离去的教谕,停下问了两句话,就猜到丁县令因而叫他来。
他一进门就道:“县尊糊涂啊!”
丁县令干笑两下,道:“子谦兄何出此言?”毕师爷先看了摆在桌案最上方的卷子,道:“县尊可是看明甫光出身永平村,就想将他降为次名?”
丁县令辩解道:“并非如此,我是看他小小年纪,恐他心生骄意,才想压一压他的名次。再说了,即便是次名,那也在县试前列,不委屈他。”毕师爷跟着丁县令许多年了,还是远房表亲,他不说话,只是盯着丁县令,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丁县令说了半天,说不下去了,最后全盘托出,“是那吴家,给了我这个数…
他比出一个三,接着道:“我还在犹豫,这不是特意叫你来一起商量商量。”
见他并不是决心一意孤行,还肯听劝,毕师爷道:“县尊可知,那明家小子是谁家的人?”
丁县令在政事上还算尽心,每次科举名单他都大致看过,依稀有些记忆,“他父亲做过官不假,但已然辞世,祖上都是农户,母族亲戚远在北边,插手不到咱们这儿。”
毕师爷道:“去年,你几乎要抹眼泪,不肯让主簿划掉一个秀才的户籍,这事你还记得吧?”
丁县令尴尬道:“提这个做什么?”
当时是真不舍得走了一个到嘴的政绩,但都过去那么久了,走了就走了。思及毕师爷不会无故提起此事,丁县令道:“可是他们有什么关系?”去年改户籍的林明霁是运使公的儿子,难道明甫光也是运使公的儿子?毕师爷不是县令,但各处消息俱是他在收集处理,他道:“县尊猜的不错,明甫光正是运使公的亲家儿子,且他正经拜了运使公为师,既是亲戚,又是师徒。县尊可记得,案首的卷子会抄录下来张贴在县学外头供诸学子观看。林家人要是看了,觉得吴翰采的文章远不如明甫光的,一旦闹将起来,白白坏了你公正无私的名声。还不如秉公处理,吴家那边将银子退回去,给他个次名,也就是了。”
考生的答卷会由县衙保存,若是有考生对自己的成绩有疑问,可申请复查成绩,只不过少有考生这么做,甚至有些考生都不知道这回事。但以林家的地位和见识,是有底气有能力申请复核成绩的。丁县令不舍得三千两银子,脸上露出被割肉一般的神情,毕师爷笑道:“吴家送出来的银子,县尊送回去,那是县尊给他们吴家面子。吴家收了,那是吴家不给县尊面子,以后找个法儿,将这笔银子收回来便是。”丁县令抚掌笑道:“好极,幸好有子谦兄辅佐我。”火
吴三爷看到被退回来的匣子,知道事情不成,脸色难看,就要命下人接过装银票的匣子。
隐在屏风之后的吴三太太适时走出来,勉强维持住笑意,说了一通好话,最后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儿还有收回来的道理,你把东西带回去,只当是我吴家送给县尊老爷的寿敬吧。”
丁县令心腹面无表情的脸总算带了笑意,他和吴三太太互相恭维一番,满意地离开了。
吴三爷也舍不得银子,但他到底也是打理家族庶务惯了的,知道不能得罪了丁县令,吴三太太的做法也合他的心意。夫妻二人沉默不语,偏偏吴翰采从外头奔进来,气急败坏道:“收了银子不给办事,凭什么凭什么?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理?这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吴三爷怒道:“早我就说了,让你管住嘴,别乱说话,谁让你去外头吹嘘说自己志在案首的?”
吴翰采不作声,默了一会儿又不忿道:“我自己凭本事也能考得中,你为何非要三千两银子买案首?这下好了,银子没有,案首也没有,还害我白丢了脸面。”
说罢就甩袖出去了。
说到没了银子,他是看着吴三太太说的。
吴三太太心神俱疲,轻轻按揉额角,这个儿子啊。为何要花银子买案首?
只有县试是最容易暗中操作的,等到了府试院试,和全扬州的学子竞争,就是花上三万两银子,也没有考官敢应承这种事。而有了县案首的名头,一则说出去好听,二则,以后府试院试,也许可以凭着县案首的名头,将名次提上去一些。
吴家大房吴大爷是兵部侍郎,吴家二房的闺女是宫里的娘娘,只有三房,生不逢时,被落在扬州老家,管理家族杂务。几房都分家了,吴翰采在扬州没点成就,京城的其他两房凭什么理你?吴三太太有时恨不得自己是个男人,自己去读书科举,省的为儿子费心,还不讨好。
虽然心疼银子,但吴三太太还是打起精神,在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