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和父亲出来,在大哥的陪同下跟沈珍珠聊起当年的事。
高宝婷的父亲是希望小学第一届校长,马杨牛朱四人曾是他的学生。说起来他还是愤怒的,难以想象他的宝贝姑娘十二岁的年华遇到那种事,他们全家会是什么样!
也许他们都会因为报仇而银铛入狱,也许为了保护受过无耻伤害的高宝婷而远走他乡,一辈子把罪恶和耻辱掩藏。
“恩公当年时运不济,穿着打扮破破烂烂,脏脸、脏胡须,基本上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高宝婷的母亲是同校老师,思考过后说:“但我忘不了他两条眉毛是断眉。”
沈珍珠在笔记上写下"断眉"特征,示意他们继续说。高宝婷的父亲叹口气说:“事情发生后,我知道婷婷被他们盯上,努力让她大哥走出村子远离那帮人.…我知道他们早晚会闯下大祸,但不知道被谁报复杀人。他们居然说我们害人,要真是我们,早在二十年前就、就…哎!”沈珍珠问他们:“为什么流浪汉会帮助婷婷,你们知道原因吗?”高宝婷的大哥遗憾地说:“不知道,但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他,也很对不住他。”
那时候他们一家被裹挟在马杨牛朱四家当中,在大队部领导和县公安同志的见证下,还得对他们的"恩德”感激涕零,事后反应过来,也无济于事了。“前些日子马胜死了以后,杨义树冲到农村家里,质问我爸妈是不是我们干的。要是不说实话,要把我们全家都杀了。幸好张书记愿意帮助我们,让我爸妈带着婷婷住到这边。”
高宝婷大哥压低声音,往卧室看了眼,确定高宝婷听不见他的话,又继续说:“那天他回去喝了酒还欺负了人,结果半夜死在石桥上,我们都觉得是老天有眼。”
涂大力没有顾岩峥的定性,可以沉默观察沈珍珠的询问。他忍不住插嘴道:“确定徐兰不是自愿的?”
高宝婷大哥说:“我媳妇跟徐兰关系不错,知道她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而且徐兰丈夫死后,有人给她介绍再婚,她宁愿自己带孩子也不再找,说明她跟她丈夫感情很深。”
从高宝婷家出来,高宝婷还站在阳台上跟沈珍珠招手:“阿姨,有空过来玩~我唱苏联的《幸福鸟》给您听~”
沈珍珠站在切诺基旁边,也跟她招手:“有机会再来,你要好好的!”顾岩峥认得路,涂大力自觉坐在后面,让两位领导在前面商量案情。沈珍珠半天没开口,直到见到派出所假楼座,才低声骂了句:“都不是个东西。”
等涂大力下车后,顾岩峥叫住沈珍珠,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拿出一颗水果硬糖:"橘子味的吃不吃?”
沈珍珠被案子伤得心里苦,眼前一亮攥到手里说:“哪来的?”顾岩峥笑道:“高宝婷下楼时叫住我,说阿姨有点不开心,让我给你的小礼物,希望阿姨吃了水果糖能甜甜心。”
沈珍珠眼眶瞬间红了,剥开糖嘴里橘子味驱散着阴霾,吸吸鼻子说:“她真是天使。”
顾岩峥认可地点头:“也许凶手也是这样想的。”沈珍珠跟他对视一眼,明白他们心里有一个共同嫌疑人。“老赵在屋里等着呢,咱们边吃饭边聊?"周所脸如菜色,显然已经跟赵友超先聊过了。
沈珍珠摇头说:"聊完再吃,要问的问题并不多。”实际上只有两个。
赵友超穿着退休前的公安制服,肩衔在退休时取了下来,洗的发白的制服在他身上像是农民工的着装。
他在屋里一根接一根抽烟,沈珍珠开门站了会儿,才进到办公室。“你好,老赵同志。“沈珍珠伸出手跟赵友超握了握说:“想必周所介绍过了,咱们直奔主题?”
赵友超听说沈科长年轻,没想到如此年轻飒爽,他微微站起身跟她握手后,焦灼地搓着膝盖自言自语道:“我真没想到他能杀人。”顾岩峥靠在门边,能环视整个办公室。听到他沈珍珠直截了当问:“他还活着?″
顾岩峥微微挑眉,这句话基本成了肯定句。赵友超快七十岁了,拘束不已地说:“那年我也没办法,本来要捡尸体埋,半路上他醒过来求我不要杀他,我真是吓死了。”他不敢得罪马杨牛朱四家,又必须有尸体下葬。不得已情况下,挖了马胜四叔的坟,大半夜把人换了出来,在周所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二十年。马胜四叔当年被风光大葬,谁能想到最后被埋在乱坟之中,成为白骨也无人知晓。
“他去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这些年我也时常想他是死是活,他伤得太重,其实我一直觉得会他活不了。”
沈珍珠问:“你记得他的长相吗?”
沈珍珠看过投影中的景象,配合高宝婷家人介绍已经有一定了解,为了能顺利引出流浪汉的面貌,她问:“能不能配合做画像侧写?”流浪汉被砸过脸,由此证明蜈蚣疤应该是那时候留下的。得趁这个机会,顺理成章引出凶手的样貌特征,好方便搜捕。“我可以试试。“赵友超说:“当时他的脸有很大一条伤口,我觉得太吓人,给他上过药。”
沈珍珠以为一切顺利时,周所急急忙忙冲进来说:“不好了,牛军一个小时前被落石砸断脚,他家人以为是高家人干的,集结工地的人拿着家伙什要去饲料厂宿舍找高宝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