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竞然不知姓氏、不知名字,不知来处,连在别人自报家门之时礼尚往来地回应都做不到。不想小气也没办法。
外头,隐约可听见太后似已对一众妃眷说起了还有道旨意要宣布的事。萧放的手便在人腰下三寸轻拍了下:“去罢,朕看着你。”可青簪才欲走,他却又蓦然将她往怀中一扯,让人重新跌进怀抱,盈盈实实抱了个满当。
又与她耳鬓厮磨,契密又情热。
“陛下?"青簪既酥且痒,躲也不是。
最后,萧放似醉非醉,又确如几分酒醺一般,对着人的耳肉轻呵了一息,声音闷沉:“欠朕的更多了,累债压身了,卿卿。”这才终于肯放手。
青簪听得不明所以。
直到殿上的小太监用那特有的调子高扬着声道:“现有程氏之女,德表兰掖,柔嘉淑慎,进退规矩……惟茂衍宫闱之庆,册为正六品美人,赐号′盈',赐居乘鸾宫抱玉幽馆。”
程氏之女.……?!
为何是程氏女。
青簪总觉得在哪儿听过,但又生疏陌生。她哑然愕然之至,以至于忘了接旨。
若不是听到位份封号确是盈美人无误,她甚至不能确定,这道旨是给她的。怔忡了不知多久,她才骤而意识到,旨中宣读的是程氏之女,而非′青簪之名,代表什么意思。
她怀疑、惊讶、然后振奋、激昂。
心都险些跳了出来。
程……是她阿娘的姓氏吗?
此时,满座妃眷亦皆打量审视,好些似也不敢置信。自然也有联想到了这是陛下当日从凤藻宫带走的宫人的,毕竞这事现如今传的沸沸扬扬,是宫中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之一。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封的会是美人的位份。
历来宫女册封,不是都要从御女做起吗?
就在这一片纷扰的惊议声中,太监催促再三,青簪终于缓过神来,伏身拜叩,忍着一腔鲜活跃动的心跳,恭敬地领接了圣旨。起身之时,却情不自抑地回头,看向那扇幽隐在大殿一侧的偏门。并不曾看到人影。
今夜之前,她从来不敢设想,不敢奢求,在这深宫的厮杀之中迷失自己之前,会先找回了自己。
帝王事了拂衣去,回到前殿。
殿上,多数公卿王侯在一场酣宴过后,也早已斜着冠相扶归家,显得此刻巍峨的宝殿竞有些许寥旷。
就在这两日,段家用了十数年埋沉入泥的真相,又被皇帝的暗卫们耗费了几旬,将之逐一掘出。
只是,泥壤下盘错的根系之复杂,却远不是隐瞒了一个外室之女的身世那么简单。
怕还有的查。
一想到暗卫呈上来的那些段氏阴私,帝王于一樽残酒的波心倒映出的眉目,顿时渊深狠戾了几分。
他本以为既然段家送她入宫是早有打算,皇后就不会当真对人下死手,她有所倚恃,才敢以身设计。
所以后来他也曾好整以暇问过人,如果那日他没去凤藻宫,她准备怎么办。那时她没回答,但现在萧放知道了。
她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