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章
微弱的脚步声回响在耳边,四周是被一把火烧得破败的宫殿。哪怕成了这副模样，却依旧能看出曾经是如何的辉煌，云姒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
记离神色不明,垂着头道：“往事不可追。”国都灭了，他应该也不想回忆起以前的事，云姒便岔开话题：“你说圣莲凭空消失，如今又带着我们进了宫，莫非你知道圣莲藏在哪儿？还是说，当初圣莲消失只是个谎言，它其实一直都这里。”
记离偏头瞧了云姒一眼，道：“他们既然都想要圣莲，那我便把圣莲藏起来，谁也别想拿到。”
云姒：“你隐瞒了这么久的事就如此轻易告诉了我们，不怕我们泄密？”记离喉咙里发出很轻的一声笑，也不知是在笑什么，唇边的笑挂了半天才消失。
“太初早已没落，曾经无数人疯抢的圣莲，如今也不过是抛之脑后的传闻。你不如出去问问，外边的人还有几个知道太初这个国家，还有几个听说过圣莲这个东西。”
“世上国家大大小小加起来数百，谁会记得籍籍无名的太初。就算你们把圣莲的消息泄漏出去，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记离似笑非笑，“当然，我相信你们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云姒弯了弯唇,“如此大的恩情,，我自然不会忘恩负义。”“就算忘恩负义也无碍。“记离看着云姒，道：“你应该不记得了吧，你以前于我有恩。若你真忘恩负义了，那也只是抵消了以前的恩情罢了，我又不会恨你。云姒还真不记得以前帮过他什么，只能道：“以前的事先暂且不提，如今你帮了我，那便是现在的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中的。”记离并未回应这句话，反而抬首看向前方。眼前的风景熟悉又陌生，记离安静看了半响，忽而止步。“哈，真是巧了，还真有人到这儿来了。”前方是一座坍塌得还不那么彻底的阁楼，只是阁楼里竞然隐约透出了几点烛火的光亮。
云姒道：“圣莲在这个阁楼里？”
“不在。只是也快到地方了，我得先解决了他们，才能继续往前。”记离召出金乌弓，抬步靠近阁楼。
在记离一脚踏进阁楼的门时，乌衡忽道：“里边不一定全是人。”他一个鬼王说这种话，记离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有鬼？”“差不多。"乌衡闭眸查探了片刻，很快又睁开眼睛，“似乎是些残缺不全的鬼，具体数量无从得知。”
“既然都是些鬼。"记离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想必冥王殿下很有收鬼的经验，你来吧。”
刚说完这话，记离就看见乌衡砰地一声瑞开大门。记离…”
如此嚣张，也不怕鬼跑了。
只是里头竞然都是些胆大鬼，乌衡这一脚没能吓跑他们，反而让那些鬼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果然如乌衡所说，大都是些残缺不全的鬼。有些身体都融了半边，有些只剩个手或脚，皆疯狂扑了过来。
云姒还以为要打起来了，手紧紧抓住乌衡衣服，结果他脚都没挪动一下，静静站在原地，十分稳得住。
眼见一只鬼的嘴快要扑到脸上来，云姒忍不住出手打飞那张近在咫尺的鬼脸，道：“小心些，别被啃到了。”
记离适当在旁边说了句风凉话：“是啊，这么一张俊俏的脸，毁了容可就不好了。”
乌衡向来懒得搭理记离的话，他只伸手碰了下云姒的脑袋，“不必担心。”等那些鬼差不多都到齐了，乌衡抬手，施法将众鬼聚在一起，揉成一团。鬼魂们扭曲变形，被他搓成一团黑色的雾气。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乌衡仰头，将那团雾气吞了进去。云姒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里边发出一道轻微的咕咚声。她问的第一句话竞然是：“味道怎么样？”乌衡认真想了一下，道：“不怎么样，很苦。”记离竖起大拇指：“我是真佩服，你这种东西也吃得下去。”云姒赶紧摸出一颗糖，“你要吃糖吗？”
乌衡说好。
云姒就把那颗糖放在他唇边。
乌衡张嘴，双唇一抿，吃下那颗糖果。
他微张的唇碰到了云姒的指骨，柔软且微凉。云姒猛地缩回手，手都有点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幸好她现在是骨头，看不出脸热。
乌衡似乎没察觉到这些，他道：“里边还有鬼。”记离提着弓越过乌衡，“既然还剩几只，那就我来吧。”他踏上摇摇欲坠的楼梯，一步步向上。
此处是藏书阁，书损毁了大半，脚下是一堆又一堆的书本灰烬。记离垂眸瞧了几眼脚下，在某一本烧了一半的书上，看到“君子六艺”几个字。
他忽然想起还在皇宫时，夫子教他的东西。夫子总说他得成为一个爱国爱民的君子，可到最后，他只成为了一个什么都没能护住的败者而已。
什么君子，他如今只是个满口粗言的市井之人罢了。记离自嘲般笑了笑，拉起弓箭，对准某个方向。那里散发着荧荧灯火，有一团漆黑的东西缩在角落，却又没有影子。似乎是察觉到了记离几人的存在，那团影子慢慢转过身。看清那个鬼的脸，记离拉弓的手僵住。
“夫子？”
记离不明白，为什么夫子会在这里。他明明都死了几百年了，他的尸体还是记离亲手埋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