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42章
男人跪坐在垫子上，目视面方的丹炉，头也不回道：“这事才定下不久，还没来得及告于你。再说了，你一天不着家,想告诉你都找不到人影。”记离掀开衣袍坐他身旁，“哼，你不会还真把这里当成家了吧？”“打个比喻而已，我可从来没把这里当成过家。"男人随手敲了一下记离的脑袋，“你少语气冲冲对我说话，是太久没教导礼仪了，你就忘了尊卑长幼？”记离躲开头，嗤道：“早就不是皇子了，闲散游民一个，有什么礼仪可遵的。还有，你我同一天出生，又有什么尊卑长幼可在意的？”旁边的人没回话，记离偏头看去，只看见他双眼紧闭，显然是已经开始入定打坐。
“你明明看见我把墨瞳带了回来,不给我解释解释？”男人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墨瞳身上。
白猫瞳孔竖成一条直线，倒映在眼里的，是那张脸和记离一模一样。墨瞳咧开嘴："好久不见啊，记何。”
记何微微一笑：“是挺久不见了。”
“我方才去了太初，发现太初夜晚恶鬼众多。“记离逼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了？”
记何弯弯嘴角,“自然。”
“那你也早就知道圣莲有了灵智，还在圣莲前边加了一道门，防止她跑出去？”
记何又点头：“不错，是我做的。”
记离气笑了，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他：“你在人间做了什么事我不管，但关于太初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又没隐瞒什么。”
记何也跟着站起来，拂了拂衣上的褶皱，淡声道：“这么多年了，是你自己不爱去太初，你从没发现异样，关我什么事？”“那你就任由墨瞳将那些太初子民留下来，让他们变成恶鬼？还有记锦，你竞然也放任墨瞳将她留下来，我看你是疯了。”“说得这么严重做什么。”
记何双手交叠，手拢在袖子里，站得端正，“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提醒。至于那些恶鬼，也不是我留下来的，而是用了圣莲之后的恶果罢了。”
记何双眼一弯，笑吟吟的：“你飞升之后我常去太初，看着他们，就像看见曾经的太初一样。我发现时他们就已经成了恶鬼，既然回不去当初，不如就让他们像生前一般，继续留在那里。”
“那你的想法怕是破灭了，我都让他们魂归西天了。”记何毫不惊讶，他夸奖似的轻拍记离的肩。“阿离真是大义灭亲啊，阿锦呢，你不会大义灭亲到也把她灭了吧。”记离往旁边挪了一步，躲开肩上的手，没有回答他这话。记何明白了，他笑了声：“看来阿离还是舍不得妹妹。不过你既然都已经知道圣莲生出了灵智，莫非圣莲如今已经出来了。”“是出来了。”
记离平静道：“他们被我灭了，你看上去好像并不伤心。”“没什么可伤心的，他们迟早会死。不是被别人杀了，就是被你发现杀了。”
记何眼中的笑意越发浓烈，“与其死在别人手上，不如死在你手里。”面前那人的面容明明和自己一样，可那双含着笑的眼，记离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这人早已不似以前，再扯下去也是徒增恼怒，记离闭了闭眼，问他另一件事。
“你为何要去北地展示你的炼丹术？”
这事见不得人，他却还要宣告天下。
记离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他了。
明明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记何轻笑，道：“那狗皇帝总想打探我的炼丹术，我懒得应付他，干脆就直接在众人面前表演一回好了。正好北地最近有炼丹大会，我就借着这个大会演示一回，至于他们能学去多少，全各凭本事。”“你既然懒得应付那狗皇帝，当初就不应该和皇室的人扯上关系。”记离冷眼看他：“还有，你最好不要在众人面前露了模样，不然我还真怕你去街上走一趟，就被人给掳走关起来天天炼丹。”这炼丹术不是看一遍就能学会的，到时候记何若真的将脸露出来，记离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因为他们是双胎，长着同一张脸。
记何道：“你若害怕，那就同我一起去便是。”“我自然是要去的，只不过不是同你一起。”“那是和谁一起？”
刚问出口，记何又自顾自笑了一下，“罢了，你想同谁去就同谁去，我不问你。”
“你为什么不问我。”
记离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明明以前什么都要管着我，为什么现在什么都不问了。”
记何微微怔愣，失笑，“你以前不是讨厌我管你么，现在我不管你了，你倒还不自在了？”
“以前的事先暂且不提，你不觉得你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么。”“有何不同？”
记何神色未变，嗓音格外温和：“都几百年了，是个人都会有变化。但你要相信，我们血浓于水，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你。”记离最讨厌听见这句话。
上次听见他这样说，是发现他尝试着用神骸炼丹时。记离问他是从哪儿找到的神骸，又是从哪儿得到炼丹邪术，他回答他的，也是那句话。
他们血浓于水，他不会害他。
记离心中烦躁不已，他摸出罗盘递过去，“拿好，我要走了。”记何没接，“圣莲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