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校门口激起了千层浪。原本嘈杂的人群，出现了一瞬间的、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刷”地一下全部聚焦到了他这个角落。
有好奇，有震惊，有畏惧，有探寻，甚至还有一丝……崇拜？
路明非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叫住他的是徐岩岩。
此刻，徐岩岩正张大着嘴巴，手里提着的豆浆油条都忘了吃，那表情活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你……你昨天……那个直升机……”徐岩岩指着他，语无伦次。
完了。
路明非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现在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时代广场，所有的掩饰和逃避都变得毫无意义。
“路明非！”
“真的是路明非！”
“他居然还回来上学？”
“天啊，昨天那个真的是他？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
“那黑衣人，那气场，简直比电影里还夸张！”
人群炸开了锅。
无数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将路明非淹没。
他看到赵孟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眼神复杂地盯着他，像是想从他身上看出朵花来。
他看到陈雯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浓浓的担忧所取代，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更多的人则是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开始朝他围拢过来。
不是以前那种带着嘲弄和无视的包围，而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带着敬畏的靠近。
他们不敢离得太近，仿佛他身上带着某种无形的力场，将众人隔绝在三步之外。
“明非……老大，”徐岩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凑近一步，脸上堆起了从未有过的、近乎谄媚的笑容，“昨天那阵仗也太牛逼了吧？你家里到底是干嘛的？难道……难道真是传说中的那个国家秘密部门？”
路明非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该怎么说？
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说自己也是一脸懵逼？
谁会信？
在他们眼里，自己昨天可是被一群气场堪比中情局特工的黑衣人，用军用直升机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走的！
这排场，这逼格，已经超出了这群高中生想象力的极限。
现在，任何的解释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甚至会被当成是“大佬”的谦虚和低调。
“咳，那个……不该问的，别问。”路明非憋了半天，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我是来上学的。”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
但这句话却像是拥有某种魔力。
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自动地、整齐地向两边分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就像摩西分开了红海。
路明非呆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条笔直通向教学楼的、由同学们自发让开的道路，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曾几何时，他在这条路上永远是背景板，是那个缩着脖子、贴着墙边走，生怕碍着别人事的透明人。而现在，他成了这条路唯一的主角。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迈开了脚步。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可能比哭还难看。
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
他能听到周围压抑着的、兴奋的窃窃私语。
“看到了吗？他走路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废话，身份都暴露了，能一样吗？”
“你们说，他是不是要去继承千亿家产了？”
“格局小了！我觉得是去执掌某个庞大的秘密帝国！”
路明非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在所有人眼中，他此刻的沉默和面无表情，却被解读成了另一种含义。
那是大佬的沉稳。
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
是见过大场面的云淡风轻。
路明非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这种感觉，陌生，可怕，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让他战栗的快感。
就像记忆深处，那个坐在王座上的自己，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
不，停下！
路明非在心里对自己咆哮。
你只是路明非，一个衰仔！
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教学楼。
身后，是久久无法平息的议论声，和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关于他的全新传说。
下课铃声像是赦免令，但今天，它没能拯救路明非。
他的班主任，那个曾经把他那张只考了28分的物理试卷摔在他脸上，评价他是一颗“拉低全班平均分的秤砣”的中年男人，正端着保温杯，迈着八字步，史无前例地走到了他的课桌旁。
他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用一种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