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她问:“还没到你吗?”
刘慧莹来得比她还早。
重新戴上墨镜的人笑了一下,摇摇头:“我等等我丈夫。”
再次低头点开手机,屏幕里依旧是和张闻宇的聊天界面。
她没有回消息。对于工作日的下午来说,这是常事。
对方“输入中…”的提示跳起又熄灭。刘慧莹双手捧着手机,怔怔地看着。
屏幕背后,几个深红色的月牙形伤痕藏在她的掌心,是一瞬间迸发出的情绪留下的痕迹。
输入提示反复了很多遍。刘慧莹睫毛轻颤,很好奇,此时诊室里的丈夫,究竟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呢?
背叛的乐趣是否还不够满足?在情人和母亲的身边纠结着给妻子发消息,讨她的欢心。
刘慧莹突然佩服起了张闻宇。
认识这么多年,她看低了张闻宇。
他的心理素质居然好到了这种地步。
久久没动的人轻笑了一下,两行眼泪滑了下来,落在嘴角,咸咸的。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刘慧莹认真地从包里拿出了纸巾,一板一眼地打开、擦拭、再叠好。
吸了吸鼻子,她呆坐半晌后,忽然惊醒似地把手机调到了摄影模式。
左手虚握机身,手腕支在了前方无人的椅背上借力。
刘慧莹装作在包里寻找着什么的样子俯下身去,头垂下去之前又确认了一遍机位,确保能够完整地拍到从就诊通道里走出来的人。
大约三分钟后,刘慧莹偏着的头看到斜侧边的地砖上出现了三双鞋,而其中一双是她熟悉的样式。
她顺着方向转动手腕,看着那三人离开视野范围,又等待了两分钟后,刘慧莹才缓缓地支起身体。
爱情没有了。
刘慧莹摘掉鸭舌帽,把黏在额头的发丝理顺。
婚姻没有了。
她面无表情,手指轻动,来回看了两遍录下来的证据,上传云端保存。
总不能什么都没有。
婚礼上,张闻宇许下承诺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咧着嘴合不拢,笑出一对虎牙,他似乎一直没有变过,和当年告白时的神情一样鲜活。
——“我承诺,会成为你生活里最贴心的伴侣,倾听你的每一个想法,理解你的每一种情绪。我愿用忠诚与热忱,与你共同经营我们的家,相伴相守,直到生命静止,变成两个看着对方傻笑的老头老太。”
——“我愿意。”
太不公平了。
刘慧莹想。
太不公平了。
熟悉的人怎么可以突然显露出截然不同的面貌使她措手不及。日日夜夜相伴的人经营着另一种生活,有另一双手臂环过她靠过无数次的肩膀。
她知道不应该但她此时脑海中满是张闻宇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样子。
那个人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嘴。
那张嘴会在张闻宇说着“她还不知道呢”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露出迎合的讥笑,妩媚又奚落。
他们会缠绵,会做尽天下有情人该做的事,那激情畅快中甚至包含了父母的许可和祝福——只要能让他们抱孙子他们是不在乎婚生与否的,是不是?
手心震动了一下。
刘慧莹从眼前的幻境中挣脱出来,低头。
张闻宇:好想你呀[亲亲]
“呕——”
刘慧莹捂着嘴,踉跄几步,胃部像被重拳击中,翻江倒海。
她屈着身子夹起包和手机,快步冲进了洗手间,对着洗手台一通干呕,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不怪张闻宇爱上别人,又或许只是一夜激情但意外怀孕产生了纠葛——无所谓。
为什么不告诉她。
为什么把她、把他们的婚姻当成傻子愚弄。
为什么心口不一得理直气壮。
“呕——”
洗手台前又一阵动静。
水声响起。
刘慧莹怔怔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洗手池。
什么也没吐出来。
恶心。
恶心。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刘慧莹开始哭泣。
眼泪珠子一样涌出。
等待区的人们酝酿的欣喜期待让她却步,步伐绕过人群。
刘慧莹低头遮挡,捂着颤抖的嘴唇,模糊的视线随意穿梭,自己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只知道终于转向了清净的地方,于是痛快地蹲坐墙角,顾不上干不干净,只是把脸埋在手掌中,狠狠地发泄般地哭泣。
牙齿几乎陷在了嘴唇中。
大约一刻钟后,她感觉自己的胸肺中的那股滞涩感消失了。
大脑空出了产能处理别的事物。
又过了五分钟,刘慧莹开始擦脸,抬起头,发现身前停着辆黄色的保洁工作小推车。
微胖的保洁阿姨就在推车边,她花白的头发整洁地梳在脑后,神色和蔼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刘慧莹。
地上的人刚发泄完情绪,叉着腿,扎成丸子的头发散了一半,碎发落在前方,一多半黏在了脸上,更别提红肿的眼睛和鼻尖。
有一瞬间,背着光,狼狈的女人以为自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