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妈妈。
但很快她警醒过来,在陌生人的视线下撇过头去,擦泪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视野里出现了一小瓶矿泉水。
保洁阿姨蹲下身,灰色的工作服,按在矿泉水瓶上的手骨节肿大:“干净的。”
刘慧莹知道自己被同情了,她迟疑了一瞬后接过,咕咚咕咚地慰藉干渴的喉咙。
陌生人带着善意。
而她名义上最亲近的人却把她当傻子耍。
保洁阿姨有自己的工作,见她接了,正要离开,却看见地上的人嘴一瘪,恶狠狠地攥着瓶子:“谢谢阿姨呜呜呜……个王八蛋臭不要脸,我怎么见人,我撕烂他的嘴,狗男人敢骗我……凭什么呀又不是我的错,骗我干嘛离婚就离婚好了……给我戴绿帽子,就这么爱生是吧……”
那么多的共同好友会怎么说?难道要选边站?
已经退休的妈妈又要担心了,她会难过吗?七大姑八大姨不会放过背后嚼舌根的机会……
刘慧莹一边骂一边抹脸,纸巾也不用,就用手背擦脸,小孩一样左右开弓。
一些些细微的善意,来自有几分像妈妈的年长女性,冲垮了心防。
保洁阿姨蹲着听完了刘慧莹的哭诉,听着听着却笑了起来:“好喽好喽,再耍个朋友就是了嘛。”
还以为是啥子大事,生死要命的。
刘慧莹被阿姨的口音带跑偏了:“我晓得!”
“就是生气这个狗男人,我要、我要……”
机关枪似的话噎得她两口气没喘上来。
保洁阿姨糊弄地点点头。
午后的光打在地砖上,医院的瓷砖见过多少悲欢离合啊,人聚又人散。
刘慧莹渐渐收了声音,头颅后仰,正对上窗户外刺眼的太阳。
“谢谢您。”她摇了摇水瓶。
情绪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她累了,过渡到尘埃落定的镇静。
不想去想几个小时后的生日宴,把所有爱恨情仇都抛到脑后,这会儿就只想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
休息也好、逃避也好,都随便。
这里与就诊区隔了一段距离,远处人声依稀,衬得四周寂静。刘慧莹不知道她慌忙中跑到了哪栋楼,也不关心。
好心的保洁阿姨和她的黄色小推车一道骨碌碌走远。
刘慧莹抱着膝盖眯眼歪头看太阳。
静谧中,左边的走廊突然传来门板移动的空气流动声,紧接着是皮鞋底敲击地面的咚咚,一声比一声响。
刘慧莹没动,全不关心来者是谁。
她穿着宽大的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与平常的形象大相径庭,却有种逃离“本我”的洒脱。
面前迈过两条腿,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中,步伐稳健有力、身姿高大挺拔。
刘慧莹蹙眉,本能先一步替她把眼珠子挪了过去。
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透着点熟悉,走路的姿态也很眼熟,拽得含蓄又六亲不认,好像全世界没人值得他驻足停留多看一眼……
刘慧莹眨眨酸痛的眼,还在发胀的脑袋没转过来。
他走着走着,手臂里的一叠纸滑落一张,打了个卷儿落到她脚边。
刘慧莹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