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挣扎,似乎都随着岚的消失而被抽空了。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骨髓深处燃烧起来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恨!他被粗暴地拖到空地中央,摁跪在冰冷的地上。断腿被生硬地别着,传来钻心的剧痛,他却感觉麻木了。行刑手粗粝的大手带着汗臭和血腥味,狠狠撕开了他左肩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料。左肩暴露在带着寒意的空气里,也暴露在跳跃的火光下。那里,赫然已经有一道陈旧的、扭曲的烙印疤痕!那是九道山庄的印记,是奴隶身份的耻辱象征,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那里。行刑手用冰冷刺骨的雪水(用来冷却烙铁和防止犯人昏厥)狠狠泼在他的肩头!刺骨的寒意激得他身体本能地一颤!“滋啦啦!”一根比刚才给那汉子用过的更加粗大、造型更加狰狞(兽头环着一个更加扭曲的“奴”字)的烙铁,被行刑手从火盆最深处夹了出来!那烙铁烧得红中透白,尖端甚至微微发亮!灼人的热浪隔着几步远都扑面而来,烤得熊淍暴露的皮肤阵阵刺痛!“小子,忍着点!这可是郑大人赏你的‘好’东西!”刀疤管事狞笑着,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快意。通红的烙铁,带着毁灭一切的高温和行刑手施加的千钧之力,狠狠压了下来!目标,精准地对准了他左肩那道旧疤的中心!“呃!”无法形容的剧痛!那一瞬间,熊淍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这灼热撕裂了!那不是皮开肉绽的痛,而是整个皮肉、骨头、神经都在被活生生地烧熔、碳化!极致的灼烫感像无数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皮肉,狠狠扎进骨头深处,然后疯狂地搅拌!滚烫的烙铁似乎要把他的骨头都烧穿!烧化!旧疤被撕裂、烧毁!新生的皮肉在高温下瞬间碳化、粘连!新旧伤痕叠加在一起,在烙铁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浓烈的、带着焦臭味的青烟猛地腾起!熊淍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地跳动、绷紧!他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用尽毕生所有的意志力!不能叫!绝不能在仇人面前发出惨叫!绝不能让郑谋这只恶狗看到他的软弱!嘴唇瞬间被牙齿咬穿!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鲜血涌入口腔,顺着嘴角蜿蜒而下!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闷响,额头上、脖子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根根暴凸,汗水混合着血水,小溪般疯狂淌下!烙铁还在持续地、残忍地往下压!碾磨!行刑手似乎得到了示意,要将这痛苦延长到极致!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在鼻端。左肩的剧痛如同地狱的业火,焚烧着他每一寸神经。汗水早已流干,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跳跃的血红。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皮肉在高温下碳化碎裂的细微声响。然而,在这足以摧毁任何人意志的酷刑中,熊淍的头脑却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冰火交织的极端清醒!眼前郑谋那冷酷而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中扭曲、放大,和王道权那张伪善阴毒的脸重叠在一起!然后是王屠挥舞着铁棒的狞笑!暗河杀手影瞳那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恨!滔天的恨意如同最炽烈的岩浆,在他被剧痛撕裂的胸腔里奔涌咆哮!这恨意甚至压过了**的痛苦,带来一种毁灭般的、玉石俱焚的力量!师父逍遥子沉稳的话语,如同惊雷,猛地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炸响:“淍儿……剑非凶器,心向光明……但若光明被黑暗吞噬……这恨……便是我淬炼你的火!活下去!记住这痛!记住这恨!用它……去烧穿这吃人的世道!”“活下去!记住这痛!记住这恨!”这无声的嘶吼在他灵魂深处回荡!左肩那足以焚毁一切的剧痛,此刻竟真的如同淬炼精钢的烈火!将他心中那滔天的恨意、那不死不休的执念、那守护岚的誓言……淬炼得更加纯粹!更加凝练!更加……锋利!他涣散的眼神猛地凝聚!如同两簇在炼狱之火中熊熊燃烧的寒冰!死死地、穿透弥漫的青烟和跳跃的火光,钉在郑谋那张冷酷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崩溃,没有求饶,只有刻骨的仇恨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来自地狱深渊的冰冷!郑谋脸上的那丝玩味,在接触到这目光的瞬间,微微一滞,随即被一种更深的阴鸷和杀意取代。烙铁终于被提起。熊淍的左肩一片血肉模糊!新旧两道烙印被彻底熔铸在了一起,形成一个更加巨大、更加狰狞、边缘皮肉焦黑翻卷、中心深可见骨的恐怖疤痕!伤口边缘还在滋滋地冒着微小的气泡和青烟,散发出浓烈的焦臭!他身体猛地一松,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最后的意识里,是郑谋冰冷如毒蛇的声音:“拖下去,扔进死囚洞,别让他轻易死了。王爷……或许还有用。”身体被粗暴地拖拽着,摩擦着冰冷粗糙的地面。断腿处传来钻心的痛楚,肩头那新烙下的印记如同有岩浆在持续地浇灌,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地狱般的灼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