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内,空气凝固如铁。
那柄被扔在地上的檀木戒尺,像一条死去的毒蛇,无声地嘲讽着帝王的威严。
朱元璋高举的手,还僵在半空,一张脸从紫到青,从青到白,最后化作一种混杂着暴怒与憋屈的铁灰色。
他浑身都在抖。
一半是气的,另一半,是被怼得!
他想杀人!
可他不敢!也不能!
长兄如父!
这四个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地压在他的天灵盖上,让他连喘气都觉得费劲!
他这个皇帝,当得窝囊!
窝囊透了!
陈玄根本没再看他一眼。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身后那个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年轻人身上。
他松开抓住朱标手臂的手,语气放缓,那股刚才硬撼皇权的无边霸气,瞬间化为春风化雨的温和。
“大侄子,别怕。”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大殿。
“有大伯在。”
朱标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
他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看着这个自称“大伯”的男人,嘴唇翕动,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震撼!
感激!
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安全感”的东西,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都……都给咱滚出去!”
终于,朱元璋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声音沙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他一指殿外,对着那些跪得快要昏死过去的太监宫女,还有几位陪读的东宫大儒,发出了咆哮。
“陛下……”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儒臣,颤颤巍巍地想要说些什么。
“滚!!!”
朱元璋的咆哮声浪,几乎要把文华殿的琉璃瓦给掀飞!
“臣……遵旨!”
老儒臣吓得一哆嗦,和其他人一起,连滚带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逃离了这个修罗场。
马皇后也想留下,却被陈玄一个安抚的眼神劝退了。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一眼快要气炸的丈夫,最终只能带着满心的忧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很快,偌大的文华殿,只剩下三人。
不,是叔侄二人,和一个气得快要自闭的背景板皇帝。
陈玄没理会那个正在原地运气调息的朱元璋,他转身,温和地看着朱标。
“还跪着做什么?地上凉。”
他伸手,亲自将朱标从地上扶了起来。
朱标顺着他的力道站起,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拘谨。
“大伯……”
“嗯。”
陈玄应了一声,打量着自己这个便宜大侄子。
面容俊秀,眉宇间带着一股仁厚之气,但脸色苍白,身形单薄,一看就是常年泡在书堆里,身子骨不怎么结实的样子。
典型的病秧子。
陈玄心中暗自摇头,这身体素质,难怪历史上活不长。
看来那“青霉素”,得尽快找个机会用上。
不过眼下,得先把这孩子的思想给扭过来。
“刚才,为何跟你爹顶嘴?”
陈玄随口问道,像是在拉家常。
提到这个,朱标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读书人的执拗。
“回大伯,并非侄儿有意顶撞父皇。只是那几位官员虽有过,但罪不至死……”
“停。”
陈玄抬手打断了他。
“对错,我不关心。”
他看着朱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问你,他是君,你是臣。他是父,你是子。你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话,除了能让他更生气,能解决任何问题吗?”
朱标一愣,哑口无言。
陈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住,想要说服一头猛虎,靠的不是比他叫得更响,而是要拿出他无法拒绝的肉,或者,让他感到畏惧的利爪。”
“你空有仁心,却无手段,那不叫仁德,叫懦弱。”
这番话,如同晨钟暮鼓,狠狠敲在朱标的心头!
他呆呆地看着陈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思索。
这些道理,是他读了满腹圣贤书,也从未有人跟他说过的!
看着朱标那副被点醒的样子,陈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孺子可教。
是时候,上点猛料了。
“行了,初次见面,不说这些不开心的。”
陈玄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看起来不大、却不知装了多少东西的布包里,开始往外掏东西。
他将一个造型奇特的物件,放在了旁边的一张紫檀木书案上。
“来,大侄子。”
“大伯远道而来,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
“送你个小礼物,开开眼界。”
朱标和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朱元璋,目光同时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球?
一个通体由某种未知材质打造的蔚蓝色圆球,约莫有西瓜大小。
它的表面光滑如镜,色彩艳丽,绘制着无数奇形怪状的图案,有大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