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马皇后心上。
想到自己的子孙后代可能因养尊处优而沦为废物,身为国母的她,心中实在不忍。
“苏河,你这话是否太过严重?”她忍不住反驳,“如今有皇上亲自教导,又有众多名师,皇子们个个都很优秀,怎会变成你所说的那样?”
朱标也接口道:“苏兄,话虽刺耳,但确实有些言重了。我的诸位弟弟,虽有贪玩之时,但都有最好的老师教导。父皇与我平日要求甚严,他们不敢胡来。”
他对此很有信心,毕竟有好几个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长兄如父的责任感让他坚信弟弟们的品行。
苏河没有立刻反驳:“太子殿下说的在理。当今几位年长的皇子,皆是气度不凡的贵族子弟。后世史书也赞誉您为‘古往今来最稳当的太子’,只要您坐镇,诸藩王必定真心臣服。”
听到这里,台阶上的母子二人心中舒畅。
马皇后看向儿子的目光更是充满欣慰:“哈哈,我儿朱标得我与你父皇悉心栽培,自然不会逊色!”
朱标谦逊回应:“母后过誉了,儿臣还有许多不足,需向父皇母后学习,日后定当努力,成为一代明君!”
马皇后眼中满是赞许。
看到两人期待的目光,苏河明白,他们想让自己收回“宗室会变废物”的话。
但他来自未来,最有发言权。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我知道你们不服气。我这就说说为什么减少俸禄也无用。假设俸禄减半,一位亲王每年耗银五万两……”
苏河故意避开了朱标之前提高的数字,“加上其他开支,姑且算五万两。你们这一代或许不会,但下一代呢?下下代呢?乃至第七代、第八代呢?太子能保证代代都是明君?代代藩王亲王都是贤良之辈吗?”
他接着举例:“千年前周文王拉车八百步,姜子牙言周朝国祚八百年。文王曾向天发誓,周朝代代有明君。结果呢?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留下千古笑柄!这算明君吗?周文王的誓言有用吗?”
这一连串质问让朱标汗颜,刚才的自信荡然无存。
苏河继续道:“说远了。皇后娘娘想以减俸缓解问题,为何我说治标不治本?据后世记载,大明亡国前夕,宗室亲王人数,仅不完全统计就接近三十万!这三十万全是朱家直系血脉,旁支还未计算在内。敢问二位,就算每位宗亲一年只领一百两银子,一年总计是多少?三千万两白银!整个大明需要多少税收才能供养得起这么多人?”
好不容易恢复的朱标,听到“三十万宗室”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发颤:
“这……这不可能吧?宗室后裔怎会如此之多?”
话虽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苏河冷笑:“不可能?太子殿下,你们终究还是低估了繁衍的速度。就拿您和您的兄弟来说,二十位皇子,每人若有五个孩子,便是一百人。这一百人再生,每人再生五个,便是五百人!如此循环,不出五十年,朱家需要供养的宗亲就达上千人!这绝非虚言,历史上还有人生育上百子女的例子。”
苏河越说越激动,仿佛在挥舞无形的教鞭。
等他停下,马皇后与朱标已是愁容满面。
许久,马皇后深深叹息:
“唉……未曾想,重八立下的第一条祖训,竟会成为勒死大明的绳索……标儿,你有何想法?”
朱标无奈摇头,表示无计可施。
片刻后,他猛地看向苏河:“难道……这是死局?难道就没有破局之法吗?”
他眼中充满迫切的渴望。
苏河看着他:“太子殿下,要解决此难题,须先克服两大难关。若能攻克难关,办法我自然会告知。”
原本绝望的马皇后眼中重现希望:“说!苏河,快说!是何难关?只要能废掉这条亡国祖训,任何难关,标儿都能应对!”
朱标也红了眼眶:“苏兄!请指教!”
他堂堂大明太子,竟心甘情愿地向苏河低头请教。
“太子殿下言重了!”苏河郑重道,“难点不在我的办法,而在皇上身上。祖训是他定的,他若不允更改,大明无人能改。而且此事涉及其他皇子,任何更改都会触及他们的利益。若处置不当,大明难保不会重演大唐‘玄武门之变’的惨剧!”
“玄……玄武门之变!”朱标闻言,双目圆睁,声音发颤,“苏兄,你是说……那办法会……引发兄弟相残?”
这话题在皇家是极大的禁忌。
马皇后也脸色大变。
她视所有皇子为己出,绝不愿看到兄弟阋墙。
苏河解释道:“二位,并非我危言耸听。后世记载,大明因帝位传承引发的矛盾可不少。这亲王供养制度牵扯的利益太大。皇上在位时还好,若他日有变……诸位藩王还能安坐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些道理,古人早已洞悉。
朱标深吸一口气,对母亲说:“母后,苏兄所言极是!这两大难关不破,亡国祖训一日难除!”
他在心中立誓,有生之年定要解决此事,绝不让大明毁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