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你的烂命一条,你们男人净给些没用的。”
玫瑰花瓣在风中停留不到瞬息,便跌落在湍急的河水里,裹着滚滚泥沙,向东奔流不复见。青山依旧在,几度窥爱憎。
“杨钰,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能不要我,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夜枫眠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一个男人竟然给一个弱女子跪下了,像败犬一样乞求着她的怜惜。他眼角流出血泪,脖颈后的印记再次发烫,痛得他指甲刺入掌心而不自知。
孟婆汤,涤尽残魂。奈何桥,踏碎前尘。绝情水,溺毙痴妄。她说的每一个词都像冰锥凿地,掷地有声。
“我不求你爱我,只求伴你左右护着你。遇见危险,你拿我挡刀。跌入山崖,我做你垫背。若、若你爱上旁人,他负你,我便提刀杀了他。若他也爱你,我便远远躲藏,永不会碍你的眼。我会做你的一条狗,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打我骂我,利用我,只要让我跟着你……”
这世上,谁规定你爱上一个人,对方就一定要爱你?你付出了所有,那人便一定要感恩涕零?
少女叹了一口气,抚上杨狗蛋柔软的发顶,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
“你要是想赎罪,就该在孩子身上多放心思。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与担当。”
“你示爱不成要自残,叫一个六岁孩童担心挂念。让他独自一人去捉那鬼叫参,独自一人走了千里苦寻你的踪迹。他为了自己的斑秃嚎啕大哭,而你又是如何做的?你嘲笑他,戏弄他,现在又对我说,你有能力与责任护我一生。对不起,我不相信。我面前的男人心智还未成熟,像一个莽撞少年不愿长大。”
“你现在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杨钰牵着杨狗蛋退后一步,周身散发出隔绝生人勿近的寒气。她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而他的孩子回头望,眼里是同样的哀伤与痛苦。
夜枫眠的心智被他刻意停留在少年,似乎这样就能洗刷手里的那摊血迹,忘记他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现在寻到了她,求她原谅,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荒诞至极。
情焰焚天飞九垓,爱憎瞬息没尘埃。红尘千载空相忆,可记玉颜照影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身为妖的夜枫眠一个人长大,一个人觅食,一个人在冰冷的妖域秉持着弱肉强食。他有着同样冷漠无情的父亲与早已经身陨的母亲。
突然多了一个父亲的身份,让他无所适从,不知道如何面对多出来的生命,于是他避无可避地成为他的“父亲”,成为了他曾经最讨厌的模样,自私又冷漠。
千年来,他从未读过诗书,未明过事理,他不想学,也不愿学。没人教他如何爱,他便自顾自地一厢情愿地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尽了错事。
原来躲在少不知事的镜花水月里,只是他一个人的刻舟求剑。
神将世人劈成两半,从此人们都以爱之名寻找另一半的自己。
是他做的不够好,配不上自己的神明。
可他用什么才能将她留住呢?
他说,他会捧出一颗从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烈火,盼神明降下神罚,赎尽罪孽,愿得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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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镜殿
“爹,你吃过药可好些了?”
冷霁月敲打着男人的双腿,自从九烟阁回来,冷千山身上的冰霜越结越重,只稍稍停留片刻,双腿就会结冰冻住。
冷千山虚空抚了抚女孩的头,手掌始终距离她的头顶一寸,用这样的方式安慰着这个过分懂事的孩子,“好多了,不必担心。”
“爹,他们说你自剜双眼是为了不看见娘亲?”
男人握着书卷的手指紧了紧,他的声音一如他本人清静淡雅,空灵飘逸。
“自绝双目,乃是为了更清明。眼见未必为实,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冷霁月不懂,但听师叔说,她的母亲生得极丑,满脸雀斑,矮小滚圆,自身修为低下却恬不知耻想拜最厉害的仙人为师。
如此一个毫无闪光点的女子,竟然俘获了苦修无情道的千年师祖的芳心,自是流言四起,讥笑言语。
“霁月,当你合眼见神佛,照彻爱恨之时,方能明白我意。你现在还太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一双眼睛反而会成为探究真相的阻碍。”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仅凭双眼,难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