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二十八章
二人从窄缝中出来，贺烟就在她耳边夸赞，“你做的很好，他们已经走远了。”
“你化神期的修为还需要躲么？"敏锐的少女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他有问必回：“这些人拿着问心镜，可照世间万物，也能照人心。无论再高境界的修士在它面前都相形见绌，哪怕是我的修为比他们高上不少，也不敢贸然行事。”
这邪修竞然与青渚有联系,还有他们刚刚说的当铺又是怎么回事？杨钰没注意到自己正像审犯人一般在审贺烟，“那阎君说你已寻到妹妹，为何还要留在此地？”
男人微微弯着薄唇，温润雍雅的面庞忽地凑近，卷长的睫毛像花瓣轻颤，“是啊,我找到了。”
突然的靠近令她心悸异常，脸更烫了，“那为何不见人影？”他的声音似鸿羽轻飘入耳，但接下来的每个字都让人胆战心惊，“我杀了她。”
“你杀了……“杨钰不自觉往后一退，主动拉开距离，满脸不可置信，“自己的亲妹妹？”
“贺玉一直说自己活得太痛苦，想让我送她一程，她哭得那般可怜，再不愿我都允了。”
贺烟眼底流露的悲伤不似作假，这人或许天生有着蛊惑人心的本事，明明是如此恐怖的弑妹却说得像无比宠溺一般。
他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扯，“你知道的，当兄长的只要妹妹一哭闹，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为她摘下。要不是她还有遗愿未了，这天地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少女鬓边不知何时落了朵雪柳花，人比花娇。男人先是注意到了花，目光移至那双秋眸的眼，就再也匀不出半分余光给别的事物。“她每死一次，我就会死成千上万次作陪，我怎么舍得她一个人走那奈何桥？这世间没有人会比我更宠她、怜她，爱她。”她不敢相信他能溺爱、放肆妹妹到如此地步，哪怕她的要求是，亲手杀了她。
“那你认我做妹妹，可是把我当成了贺玉？”杨钰指尖一点唤出配剑，直指男人的咽喉，狠厉的剑风吹不散面上的阴郁，更多的当人替身的恼怒，“你接近我，是在找寻她的影子？”此刻的男人像一件布满细密裂纹的精美瓷器，堪堪维持着不碎的华丽，而最疼爱的妹妹是他最显眼的一道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崩裂成童粉。“你就是你，不会是任何人。”
当神执念于人间欲色，才显示出了致命的诱惑。贺烟主动俯身，多一分魅少一分欲的薄唇亲吻着锋利的剑尖，唇角顺势流出殷红的血，那抹姝色是足以蛊惑苍生的艳丽。他柔软的舌卷起剑上的鲜血，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逐渐惊恐的眼，一直温文尔雅的他此刻显出些偏执阴郁来，像浓重的水淹没到鼻腔，濒死的辛辣。离鸾有恨，别鹄无情。鸾鹄本是同心侣，偏生离恨拆双翼，一字一句都是他碎掉的回音。
“是我引诱你唤我兄长么？”
这人从没有主动引她往哥哥身份上靠，是她至始至终脱口而出，可这、这是为何？
杨钰的心乱了起来，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又怎么会生出这等心思。“庄生晓梦迷蝴蝶，孰是庄周，孰是蝴蝶，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男人趁她愣神的功夫早已经闪在了她身后，他的话语里压抑了太多沉重的东西，声音变得闷闷的，混乱的灼灼呼吸尽数喷在少女敏感的耳后皮肤，“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天塌了都有我撑着呢。”杨钰肩膀瑟瑟颤抖起来，方才的霞烟中她确实看见了年幼的自己，那个护在她身前的哥哥，会是眼前这个人么？
贺烟只需一眼便能知晓她在犹豫什么，“夜已经深了，你不是还要接着查案么？″
他早已暗自许诺：如果参与你生命的代价是禁止相爱，那这辈子我们重新开始，哥哥也可以成为丈夫。但如果你不愿，我这辈子都只会是你的兄长。最重要的是查出真相，其余的一切都可搁置不谈，“走吧。”杨钰屏息凝神，身形彻底融入了夜色的阴影里，悄然靠近李老姑那间低矮的土房子。
奇怪的是，夜已深重，寻常人家早已熄灯安寝，这破旧窗棂里，却还固执地透出一豆昏黄的烛光，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突兀。火光将三个身影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李老姑刻薄的声音骤然响起，“买你来是为了啥？图你吃闲饭？图你整日哭丧着脸？还不赶紧做正经事！"正经事？李老姑还有正经事要做？
少女欲想上前听个明白，却被贺烟拉走，“这有什么好听的，她儿子得了小儿麻痹全身畸形，李老姑正帮他女人怀孩子呢。”“呃，你是说……婆婆扶着他儿子那什么，然后帮媳妇同房？太变态了吧。”杨钰看了不少凡间话本，自然对云雨之事有了解，男人瞬间黑了脸，“找到沈母的尸骨我们就立刻离开。”
“贞子爬出来都得生两个再回去。“她走到那口井旁，止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不对啊，贞子是谁？为何我看着这口深井背脊发凉？”贺烟指尖捻着一张朱砂绘就的符篆，神色淡漠。他手腕一抖，那黄符便如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入了深不见底的古井之中。湿滑的石壁上布满墨绿色的苔藓，缝隙里沉淀着不知多少年的污垢。井底黑得能吃人，她本能地恐惧，弱弱唤了声哥。贺烟收回视线，瞥了眼身边紧紧扒着自己衣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