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扑打,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协作。青壮年奋力将易燃物抛向田埂各处点燃,老人和妇孺则用破布、树枝拼命扇动,将浓烟鼓向虫群最密集的区域。一些胆子大的汉子,干脆脱下浸湿的外衣裹在头上,挥舞着点燃的木棍,嗷嗷叫着冲进虫群深处点燃更大的草垛。火光在昏暗的田野上此起彼伏地亮起,浓烟滚滚,暂时分割、阻滞了蝗虫推进的浪潮,在绝望的麦田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道喘息的口子。
姬娆穿梭在烟火之间,汗水浸透了粗麻外袍,紧紧贴在身上,脸上沾满了烟灰和虫子的黏液,狼狈不堪。她指挥着几个农人将刚割下的、还带着绿色汁液的湿草盖在燃烧的秸秆堆上,制造出更加浓烈刺鼻的白色烟雾。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喉咙,每一次呼喊都耗尽力气,但看着那些因烟熏而暂时退却的虫群,看着农人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弱希望,她只能咬牙坚持。
然而,这仅仅是局部的迟滞。蝗群的主体仍在肆虐,它们绕过烟柱,继续贪婪地吞噬着未被烟火覆盖的麦田。金色的海洋在迅速萎缩,变成一片片丑陋的褐色疮疤。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当最后一丝天光也被夜色吞没,田野上只剩下无数堆跳动的篝火和飘摇的火把光芒时,那令人窒息的“沙沙”啃噬声终于渐渐稀疏下去。并非蝗虫被消灭了,而是它们完成了这一区域的“扫荡”,如同席卷一切的洪水,吃饱喝足后,又汇成一片更庞大的、令人绝望的灰黄阴云,带着满足的、令人作呕的饱腹嗡鸣,缓缓朝着下一个未知的方向移动,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和无尽的狼藉。
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瞬间灌满了姬娆的四肢百骸。她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冰冷潮湿、布满了蝗虫残肢和粘液的泥地上。周围幸存的农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如同被抽掉了骨头,或坐或躺,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曾经承载着希望、如今却只剩下光秃秃麦茬和被踩踏得稀烂的泥泞的土地。压抑的啜泣声在火光映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低低响起,绝望的气息比蝗群更沉重地弥漫开来。
“都…都毁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跪在田埂上,颤抖的手抓起一把混着虫尸的泥土,声音嘶哑干裂,“一年的辛苦…全喂了虫…老天爷啊…”
“女公子…”一个负责管理农具的小吏拖着脚步挪到姬娆身边,脸上被烟火熏得黢黑,嘴唇干裂出血口子,声音带着哭腔,“虫是飞走了…可…可这满地虫尸…怎么办?烂在地里,明年…明年怕是连草都长不出来了!”他指着脚下。借着摇曳的火光,可以看到田地里堆积着厚厚一层蝗虫的尸体,层层叠叠,有些地方甚至没过脚踝,散发着一股浓烈腥臭、令人作呕的气味。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姬娆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低头看着脚下这由她带来的“丰收”所引发的灾难性副产品。刺鼻的腥臭混合着烟火气直冲鼻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思考。腐烂的虫尸不仅是污染,更是可怕的疫病源头。必须立刻处理!
“不能留!”她猛地睁开眼,声音虽然沙哑却异常坚决,“烧!趁夜,立刻把这些虫尸都收集起来,集中焚烧!挖坑,深埋灰烬!”
“烧?”小吏一愣,看着漫山遍野的虫尸,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得烧到什么时候?要多少柴火?”
“顾不了那么多了!”姬娆斩钉截铁,“传令下去!所有人,再坚持一下!老人、孩子、实在撑不住的先回去休息!还有力气的,立刻动手!清理田埂,把虫尸扫拢成堆!就近砍伐枯死的树木、收集所有能烧的秸秆、杂草!堆成大火堆!烧!必须在天亮前,把这些虫尸烧掉大半!”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疲惫。在姬娆沙哑却有力的命令下,残存的人们像被重新拧紧发条的玩偶,再次行动起来。麻木地挥动扫帚、木锨,将粘腻冰冷的虫尸扫拢。就近砍伐田边枯树的声音此起彼伏。更多的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将成捆成捆的干草、麦秸堆到扫拢的虫尸堆上。
很快,田野间,一个个巨大的、混杂着干草、树枝和厚厚蝗虫尸体的柴堆矗立起来,如同在废墟上筑起的怪异坟冢。
“点火!”姬娆哑着嗓子下令。
一支支火把被投入柴堆。干燥的燃料率先被引燃,火苗贪婪地舔舐着,发出噼啪的爆响。紧接着,火焰接触到了堆积如山的蝗虫尸体。潮湿的虫体在高温下迅速收缩、卷曲、渗出油脂。一股难以形容的、更加浓烈刺鼻的恶臭伴随着滚滚浓烟冲天而起!那气味混合了蛋白质烧焦的糊味、脂肪燃烧的油腻感,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腥臊,令人闻之欲呕。黑色的浓烟中夹杂着诡异的青白色烟气,盘旋着升腾,在夜风的吹送下,弥漫开来,覆盖了大片区域。
姬娆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眼泪直流,不得不退开几步,用袖子紧紧捂住口鼻。她抬头望向那些燃烧的“坟冢”,火光映照着她满是烟灰和疲惫的脸庞,眼神复杂。这焚烧的景象,带着一种原始而残酷的净化意味,也像是一场绝望的献祭。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东方的天际,那片蝗群离去的方向,在黎明前最深沉的墨蓝色天幕上,忽然亮起了一抹奇异的、跃动的红光。那红光起初只是一小片,如同远山燃起的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