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憨动了!
他没有格挡!
没有闪避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刀锋!甚至没有去看任何一柄刺来的陌刀!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瞬间穿透了面前一名陌刀手那厚重板甲护颈与胸甲之间,一道极其细微、不足半指宽的、用于活动头颈的缝隙!那缝隙在冰冷的甲胄上,如同一条微不可察的黑色细线!
他的身体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柳条,顺着那攒刺刀锋带起的狂暴气流,不可思议地向后微微一仰!
同时,他握着那根枯柳枝的右手,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如同毒蛇吐信,又似春风拂柳,朝着那道细微的甲胄缝隙,轻轻一递!
没有惊天动地的力量碰撞!
没有金铁交鸣的刺耳巨响!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银针刺破熟透瓜果般的——
“噗嗤。”
轻响。
那根纤细、枯败、看似一阵风就能吹断的柳枝,在石憨灌注了无匹意念和精准劲力的驱动下,如同拥有了生命,如同最灵巧的钢针,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七层牛皮复合重甲!
穿透了内衬的棉甲!
穿透了皮肉!深深地刺入了那名陌刀手脆弱的颈侧要害——颈动脉窦!
那陌刀手前冲的势头猛地一僵!眼中狂暴嗜血的光芒瞬间凝固、涣散!高举的陌刀无力地垂下,沉重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骨头,推金山倒屋柱般向前轰然扑倒!
喉咙里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掐断的“嗬”声。
这诡异到极点的一幕,让周围所有正全力刺出陌刀的叛军,动作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却足以致命的凝滞和错愕!
就在这死亡之阵因这诡异一刺而出现万分之一刹那空隙的瞬间!
石憨的身影动了!
他不再是人!而是化作了一道融入刀光缝隙的、没有真实的“影”!他借着那名陌刀手扑倒时带起的微小气流和混乱,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贴着地面,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从两柄交错刺下的陌刀刀锋缝隙中滑了出去!
快!
快到了极致!
也诡到了极致!
他滑出的方向,并非逃离,而是——直扑那辆引信即将燃尽的火药车!
“拦住他!”铁罐头指挥官发出惊怒交加的狂吼!他完全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那根燃烧的引信只剩下最后半寸!
附近的叛军如梦初醒,数名重甲护卫怒吼着扑向石憨,刀枪齐出!
石憨眼中只有那嗤嗤作响的火星!他手中的枯柳枝早已在刚才那一刺中断裂丢弃。
此刻,他手中无器!心中亦无器!只有一股沛然莫御、要阻止这场灾难的意念!
面对扑来的刀枪,他不闪不避!身体再次展现出那不可思议的柔韧和借力之能!他如同游鱼般贴着刺来的枪杆滑入,肩膀在持枪叛军腋下巧妙一撞!
那人顿时重心失衡,踉跄着撞向旁边的同伴!
石憨则借着这一撞之力,速度再增!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那辆倾斜的火药车!
他的目标,是车辕下方,一根斜支着车体、防止其彻底倾倒的粗木杠!
引信的火星,已经烧到了火药桶的边缘!
“吼——!”石憨发出一声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咆哮,全身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那股突破“无器之境”后引动的、源自天地万物的磅礴“势”,尽数灌注于右脚!他没有去踩踏引信,也来不及!
他狠狠一脚,踹在了那根支撑车体的粗木杠中段!
咔嚓!
碗口粗的木杠应声而断!
失去了最后的支撑,那辆本就倾斜、装满恐怖火药桶的辎重车,再也无法保持平衡,猛地向一侧——远离密集民房区的空旷街角——轰然翻倒!
轰隆隆——!!!
沉重的车身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就在车身翻倒的同一瞬间!
轰——!!!!
一声足以撕裂苍穹、震碎耳膜的恐怖爆炸,冲天而起!
翻倒的瞬间,剧烈的撞击引爆了桶内最敏感的火药!
橘红色的火球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瞬间膨胀开来!吞噬了那辆辎重车,吞噬了周围数名来不及逃开的叛军!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四面八方!
离得最近的石憨首当其冲!他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护在胸前,身体蜷缩,便被那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砸在数十步外一堵厚厚的坊墙上!
砰!
沉闷的巨响!
石憨只觉得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了位!喉头一甜,大口大口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软软滑落,意识瞬间模糊。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尖锐的耳鸣。视野被刺目的火光和翻滚的浓烟充斥。破碎的木板、燃烧的布片、叛军的残肢断臂…如同雨点般从爆炸中心抛洒向四周。那恐怖的钢铁陌刀阵,在这近在咫尺的爆炸冲击下,如同被巨浪拍碎的沙堡,瞬间崩溃!
重甲士兵被冲击波掀飞,沉重的陌刀扭曲变形,阵型荡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