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见底时，李安澜指尖触到碗沿残留的桂花，细小的花瓣像金色的针，轻轻刺了他一下，他将碗放回桌面，转身想告退，却被比比东的声音叫住。
“过来。”她仍坐在软榻上，书页停在某一页，指尖正按在一行古奥的魂技注解上。
李安澜走过去，垂手站在榻边，晨光已漫过窗棂，落在她挽发的玉簪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忽然发现，那玉簪的花纹与他武魂觉醒时，她亲手为他系在发间的红绳一模一样。
只是那时的红绳早被他藏在枕下，如今怕是已褪成了浅粉色。
“昨夜的雷链，还疼吗？”比比东忽然合上书，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的红痕已淡了些，却仍能看出清晰的印记。
李安澜喉头发紧，刚想说“不疼了”，手腕已被她轻轻握住。
她的指尖在红痕上摩挲，冰凉的触感带着奇异的热度，像是要把那印记烙得更深些。
“雷属性魂力本就暴烈，你偏要逆着性子来。”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若不是我及时压制，你的经脉此刻该寸寸断裂了。”
李安澜猛地抬头，撞进她的紫眸。
那里面翻涌的不是怒意，竟是一种近乎恐惧的情绪，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时的眼神。
他心头一颤，原来她也会怕？怕他失控，怕他离开，还是怕……失去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比比东骤然收紧的手指掐断。
她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般，转身从榻边的暗格里取出一卷玉简：“这是《雷霆淬体诀》，比你偷偷练的野路子稳妥，卯时到巳时，照着这个练。”
玉简递过来时，边缘磕到了李安澜的掌心。
他接住时才发现，玉简边角已被摩挲得光滑，显然是被人反复翻阅过。
扉页上有一行极浅的字迹，是比比东的笔迹，写着“适雷属性魂师，忌急躁”。
“师姐……”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
“巳时我要检查。”她重新拿起古籍，侧脸对着他，语气又恢复了惯常的冰冷，“练不好，今日的晚膳就免了。”
李安澜捧着玉简退到角落的蒲团上，刚盘膝坐下，就感觉到一道魂力若有若无地缠上他的腰际。那是比比东的气息，像一根无形的线，一端系在他身上，另一端攥在她手里。
他深吸一口气，展开玉简，《雷霆淬体诀》的文字晦涩难懂，却在关键处有比比东添的注解，字迹娟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他看着“引雷入体需借外力调和，不可孤军深入”那句注解旁，被红笔圈出的“外力”二字，忽然明白了，她说的“外力”，从来都只指她自己。
晨光渐盛时，李安澜按诀引动魂力，紫金色的雷芒在周身流转，却比昨夜温顺了许多。
他能感觉到比比东的魂力始终在经脉外围游弋，像一层柔软的茧，在他即将失控时轻轻一收，将暴烈的雷电裹回正轨。
这种被时刻注视的感觉让他浑身紧绷，额角渗出细汗。
可每当雷芒反噬，那道冰凉的魂力总会准时出现，带着奇异的安抚力，让他想起小时候发烧，她也是这样坐在床边，用魂力一点点抚平他体内的躁动。
那时的她，指尖是暖的。
“走神了。”比比东的声音忽然响起，一枚莲子从软榻那边飞来，轻轻砸在他的额角。
李安澜回神时，才发现雷芒已窜到了指尖，险些冲破那层魂力茧。
他慌忙收敛气息，却见比比东不知何时已走到面前，手里拿着一方帕子，正低头替他擦汗。帕子带着和她身上一样的花香，擦过颈侧时，她的指尖不经意蹭到他的皮肤，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一颤。
“这么怕我？”她停下动作，帕子悬在他颈间，紫眸里映着他慌乱的脸，“安澜，我给你的，从来都是最好的。”
“最好的”三个字，像重石投进李安澜的心湖。
最好的功法，最好的丹药，最好的庇护……可这些“最好”的背后，是被剥夺的自由，是被锁住的翅膀。
自从千仞雪离开之后，他无时无刻都被比比东监视着，甚至空余时间被比比东拉到教皇殿处理事务。爱……占有欲……病态，这几种交杂在一起，使得自身太……难以从这场让人窒息的爱中走出。他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那双手曾握着初入武魂殿时她给的魂技注解，也曾被她用雷链捆住，如今正捧着她亲手注解的淬体诀。原来从一开始，他的路就被她铺好了，每一步都踩在她画好的格子里。
午时的钟声响起时，比比东让侍女送来膳食。
四菜一汤，全是他爱吃的，连莲子羹里的桂花都挑的是最饱满的。
她坐在对面，看着他吃饭，自己却几乎没动筷子，只偶尔夹起一块鱼肉，细心挑去刺，放在他碗里。“下午练魂技衔接。”她看着他把鱼肉咽下，才缓缓开口，“你的紫雷耀灭与第三魂技可能不太好，我教你个法子。”
李安澜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知道那“法子”必然又是她贴身指导，指尖相触，气息交缠，像藤蔓缠树，一寸寸勒进骨里。
午后的练功房里，比比东站在他身后，手把手